是陈述,而非询问。
李逸眸光黯了下来,“殿下既然时时监察,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有什么好问的。”
赵渊眼见他的神色变得疏离,这比受了惊嚇更叫他难受。
他却不得不盯紧了再问:“他们在杂院里和你说了什么?”
李逸不答,赵渊提了声问:“朱敬三人意图谋反,你知不知道?!”
李逸霍然瞪大双目,半晌出不了声。
这话意味着什么,他绝不会比赵渊少知一星半点。
李逸下意识地否认,“不,这不可能,我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还晒着干菜……”
他边说边抬头去看赵渊,想从他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不确定。
他摇头不敢置信,“我什么也没听他们说起,表弟还道,承蒙今上大赦……”
赵渊闭目,心中已确定李逸半点不知,他叹了口气,将案上搜罗来的证据指给李逸。李逸冲过去,越翻手越抖,最后无力撑在桌边。
赵渊再不忍看他如此,将李逸扒离书案,圈到椅中摁下。
“从今起,你半步不许踏出这屋子。”
李逸呆呆抬头看他,赵渊与他相对无语。
李逸突就跳起来,抓住一页案上的书证去引熏炉里的火,他动作迅猛,左右横扫间,片刻整堆证据就都燃着了。
赵渊哐地拔出随身佩剑,寒刃流光,李逸看着他,一动不动,那琉璃般的目中亦跳着一团火。
赵渊上前扯开李逸,用剑将整堆书证扫到青砖地上,又拨拢在一处,只防着火星乱ji-an,却并没有要阻止火势的意思。
待火无碍了,赵渊抛了剑,去牵李逸的手,他看着李逸被燎到的指尖,边翻出随身药膏替他处理伤口,边平静道:“銮仪卫已盯上朱敬等人,陛下早晚都会知道。”
李逸闻言一动,扯破了指尖,十指连心,他微微皱了皱眉,赵渊已低头,含住了他流血的手。
疼痛转为丝丝酥麻,连带着异样的感觉升起。
李逸到底没有挣开,只等赵渊重新处理好了伤口,开口语带恳求,“还能不能留几条x_i,ng命?”
一院子男女老幼,妇孺到底无辜。
赵渊拂袖而起,忍住了才没大发雷霆,出口到底透着寒厉,“你念着他们的x_i,ng命,他们怎么不念你的?!”
李逸知道赵渊这是气偏了,只平静道:“事主不移,他三人尽忠报国,心中秉持的事并不觉得与我的x_i,ng命有违。”
“天下已定如磐石,三五跳梁小丑就想重起风浪,这不是尽忠,这是害主!郭慎难道不奉主敬主?他何曾如此不明过?行事又是何等磊落洒脱,哪里是这些败类可比!”
李逸不置一词,这事上,他和赵渊各有立场,无谓再争辩下去。
“殿下预备怎么办?”
“韦徹此人,当得起銮仪卫正使的位置,你既不知更不曾参与,他绝不会妄自猜测,在陛下面前加罪于你。至于陛下,如今待你不同往日,他乐意向你学画问道,多少也有几分心向着你。趁着事未发,本王咬死了你在我府上,硬摘也要把你摘出来。”
第六十八章
这一天的白日,长如经年,李逸终于等到了赵渊回府,却半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他一时想銮仪卫不知查探得如何了,一时希望朱敬等人能有所察觉,就此收手逃出京去,一时又猜测起赵渊会如何行事。
李逸如今是被彻底软禁在了摄政王府,连平安都被赵喜哄了关起来,哪怕外头现下翻了天,他也无从得知了。
这样百事不知地煎熬到深夜,李逸辗转间如何睡得着。
他索x_i,ng披衣起来,移步立到窗前,有不知名的冷香渗过纱幔,渐平了他的烦躁。
屋内没有点灯,月华如银泻地,李逸踏过这一地碎银,出到外间静室。
赫然见赵渊坐在屋内。
他嚇了一跳,“殿下。”
赵渊没有应声,只微微抬起手,示意李逸到他跟前。
李逸犹疑着走近,月影步移,肃王原本晦暗不清的面容渐至清晰。
李逸又生起怪诞的错觉,仿佛十年前的寝庐,他在里头,有人在外头守着他,等他安眠。
“睡不着?”
肃王清冷如水的嗓音打断了李逸的遐思,他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