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赵渊此刻仍保有觉醒的血脉力量,皇位势必将落到他头上,自己的儿子则毫无胜算。
而如今这般情况下,等于赵渊已不可能再有子嗣,自然更不可能继承皇位了。
赵渊抬头看了看皇帝,从他倦怠而安宁的神色中知道,皇帝安心了。
良久,赵深平复了下心情,才问:“是你在京中做人质的时候?”
赵渊只有这段时间脱离了家族的掌控,他没什么可隐瞒的,点了点头,“是。”
庆朝皇室忌惮赵家,算上赵深,已经要求赵家送了三代世子进京,只是恰巧这一代是双生子,赵家自两人出生就瞒了下来,三年向朝廷报生了两子,弄成前后出生的假象。
后来,赵家更是送了赵渊去京城顶了赵深为质,赵氏既早有异心,赵渊在那些年里自然是被默认为可以牺牲的棋子。
只是他运气还不错,得了契机,活着回了滇南。
赵深已知晓弟弟不再是威胁,却还有一事要问,“那人是谁?”
赵渊俯下身跪低,“恕臣弟不告之罪。”
赵深头疼地看了看胞弟,知道他是不准备说了。
赵深思前想后放弃了追问,他心知这个节骨眼上不可用威势逼得赵渊太紧了,他的珩儿日后还要和叔父好好相处几年。
军权朝政,都需要赵渊握紧看牢,理顺整肃个几年,也帮着珩儿压一压他的其他几位皇叔。
历朝历代,有一个位置,从来比皇位更叫人寝食难安,坐立不得,从古至今,亦少有善终。
赵深便是要将弟弟摁到这个位置上,还要他尽心尽力为珩儿谋划几年。
赵渊动用血脉力量所救的人是谁,事关重大,正是牵制肃王的一手极重要的棋,是定要查个分明的。
赵深面上不显,转而商议起攻城的事。
至此他已再无后顾之忧,便下了决心道:“尽快攻城,朕想要看着你拿下京师。”
赵深心智坚毅,此刻已接受了自个儿病入膏肓的现实,直接放弃了亲临指挥的可能,转而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尽快拿下城池,可以趁活着的时候入主禁宫。
死也要死在大承殿上。
赵渊终于等到了皇帝发兵的话,他毫不迟疑立下军令状,“后日午时,请陛下銮驾进宫。臣弟必不负陛下所托!”
赵渊下令开始攻城时,已有了决断,他一旦下了决断,心底所有的疯狂念头便止息了,心绪反倒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两天后,京师一月内再次破城,这回涌入的不是散乱的农民军,而是军纪森严的滇南王军。
只是城中比当日乱军破城还要乱。
平安手里提着刀,身上ji-an得都是血,连杀两人后,往日温和瘦小的人,爆发出惊人的戾气。
李逸眼见远处有几匹马朝这边奔来,忙伸手想将平安拉入小巷,手刚触到人,平安举着刀就是一个猛回头。
两人都吓了一跳。
平安的双眼通红,握刀的手因兴奋和紧张交织,微微发抖,他弓着背,浑身肌r_ou_紧绷。
“快,有马过来了,先避一避。”李逸语速极快。
无论是乱军还是滇南王军,能骑马的不是j-i,ng锐骑兵,就是将领,平安那点三脚猫功夫,遇上哪个都是死。
平安还僵着身子,就被李逸拖进了巷子。
几骑战马奔过,风呼喇刮进巷子,李逸紧紧拽着平安,贴在破巷的几堆垃圾杂物后头,努力藏匿起全部身形。
赵渊在巷外飞驰而过,直奔城中一处民宅。才破了城,他就领着几个亲随,扔下大军寻人去了。
尉迟锐身为副帅在城头上接报,肃王竟一破城就扔下大军不顾,他直气得胸闷,一时也不怕左右听见,狠声道:“主上糊涂,景王都带人入宫了!明明这城池是咱们破的,就差一口气了,这迎驾入宫最大的脸面,却要拱手送人!”
赵渊这片刻间,却已奔到了地方。马还没停稳,他就飞身直往宅子里进,后头的亲随赶紧落马跟上,牵马的牵马,护卫的护卫。
赵渊闯入前院,只见了眼前情景,心里就先咯噔一下。
院子里躺着个乱军尸首,他急急跃入屋内,厅堂里,一具,两具,三具……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身,乱军有,不知身份的人也有。
他看过正堂、正屋,又转到厢房,这才见窗边倒伏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身形削瘦,挂在矮榻上的手白皙修长,后背全是血,一望便知是被人从后捅穿了心口。
赵渊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怕见死尸的时候。
他的亲随紧跟进来,见赵渊立在当地不动,本能地就想上前去查看尸身,来人才近前了两步。
“别动!”
赵渊喝了一声,惊得两个亲随都停在了当地。
两人当即四下警戒,见并无危险,有些不解地回头去看肃王,却见他突然快步上前,待要伸手去查探时却又顿了顿。
赵渊终是轻轻翻过那书生,眨眼间他已立起了身子,脸上满是如释重负。
前后院都转遍了,赵渊也没有寻着人影,他没有料到,即便破了城,人还是不知下落。
李逸,你到底在哪儿?
第五章
赵渊遍寻不着李逸,正觉好不容易压到此时的心火,就要腾起来将他五内煎烤一番。
有亲随从后院匆匆出来,“殿下,后院原先有人埋过粮食,看痕迹,后头又被人起走了。”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