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骆千千气若蚊蝇,明明可以逃,身体却不听使唤。
突然房门被推开,并着寒冻夜风袭来的是骆笑芝的莲步姗姗:“三妹,我想过了。与其……”话音一顿,迷惑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骆千千飘散的思绪归了原位,惨白着脸仓皇而逃。
第二日清晨,骆笑离听大姐的建议出门寻王占封,看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同样早起的骆千千在小院里熬着骆笑芝的最后一剂药,她刻意等骆笑离出门才敢露面,前夜之事她绝口不提。
骆千千惯于将所有心事藏在心里,然而此番竟是个雪球般越滚越大,堵在胸口无法释怀。
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门外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隐隐绰绰还有个孩子样,衣衫破旧却干净,胸前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唯唯诺诺的看着她不敢说话。
骆千千因自己年幼也是这般胆小,生了亲近之意,问道:“姑娘,有事吗?”
那女孩抬起脸,一张脸未施脂粉,清秀却苍白,犹豫着开了口。
“我……我找三小姐……”
骆千千道:“三小姐如今不在,你进来等她可好?”
那女孩却连连摇头,四下望了望似乎唯恐被人抓住,松了松怀里的包袱却又复抱紧,原地转了几转,忽小声道:“府上有位被退婚的小姐呢……”
骆千千突然微微一笑,她受不了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受不了背后的指指点点,而这个女孩大方问及的时候却没那么不堪了,坦然道:“是我。”
“姐姐……”那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袖,却又突然松开,下定主意般把怀里的小包袱往她手中一送,道,“您把这个给三小姐,求求你了。”
怀中沉甸甸的,骆千千微微一愣,不知这女孩视如身家x_i,ng命之物是什么。
“我……”那女孩脸上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红晕,犹豫着道,“您告诉三小姐……春红多谢她这几个月的照拂……我……”轻轻摇了摇头,向空无一人的屋内看了一眼,转身即跑。
骆千千无心好奇别人的物事,抱着包袱回了屋,叫醒骆笑芝喝药。
骆笑芝却道不知那唤作春红的小姑娘是好意还是恶意,先一步开了那包袱。
包袱显是匆匆忙忙裹上,但最里层包裹的却细致,费劲巴力的打开,里面赫然是四锭银子,每个约有五两。
骆笑芝富贵惯了,虽如今一穷二白,却还未能体会到缺吃少喝,故仍不大知道银子的好,看只有区区二十两,并没什么感动,微微叩了叩胸口:“我当是什么宝贝……不过,一个小小女孩能拿出这些,也还算仗义了。她问你什么来着?”
骆千千老实道:“她问我是不是被退婚的小姐。”
“是了。”骆笑芝咳了几声,“她火中送碳,三妹却不在家。她不敢转交旁人,心里却清楚……”
清楚任何人都可能不理三小姐,但那个被退婚的小姐,总是无处可去的。
道理清楚,话却不能说清楚。骆笑芝还指着这个善解人意的表妹多伺候她一段时日,故很善良的含糊了几句,“咱们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不知三妹何时回来,你且收好吧。”
骆千千点点头,还欲把银子包回去,骆笑芝笑道:“傻丫头,那包袱破旧的不能用了,扔了吧。”
骆千千把银子放在骆笑芝枕边,包袱叠好放在怀里,心道总是春红一番心意,即便是丢,也要让骆笑离看上一眼,转达一番才好。
而真正看到了骆笑离,骆千千又有些惧意,畏畏缩缩想躲在角落,仿佛回到了旧时。
骆笑离对此一无所知,清晨是光彩照人的出门,下午又光鲜亮丽的回来,不等别人开口,先非常得意笑了:“咱们搬!”
第18章 十八
三人的行李少之又少,骆笑离仿佛扬眉吐气般跨出骆府,把二人带到了一户偏僻狭小的农院。
王占封已经雇人打点好了一切,见了几人,仍旧是颔首低头:“大小姐,三小姐。”
骆笑离十分随意的一挥手:“王大哥客气了,这次还要多谢帮忙。”
骆笑芝本是正经大家闺秀,不肯轻易和男子接触,但此刻见妹子如此,而王占封确实也是功劳不浅,不禁道:“多谢王大哥慷慨解囊。”
王占封受人恩惠千年记,自是觉得鞍前马后都不算作什么,本又是个厚道人,听闻骆笑芝道“慷慨解囊”,忙解释道:“我只是帮着三小姐清扫打点。小人家中拮据,并未能帮上忙。”
骆笑芝身体病态,脑子却也清明,一句话便知了分晓,向骆笑离问道:“你的钱哪来的?”
“找朋友借的。”骆笑离摸了摸鼻子,自顾自推开院门,“进来看看。”
“三妹!”骆笑芝站在当地一动不动,难得的严肃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的那些朋友,哪个管过你?你告诉我,钱哪来的?”
“真的是借的。”骆笑离十分心虚的瞥了她一眼,见骆笑芝不肯罢休,只得道,“温友良借的。”
骆笑芝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身形摇了摇,复问一句;“何人?”
“温友良,温家二公子。”骆笑离也不顾有人在旁,“坑了我们那个温家,对,他家。”
“三妹!”骆笑芝嘴唇微微嗡动,是气极的模样,“你……你怎可接受温家施舍?姐姐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苦,但做人要有气节……我……我虽不中用,但即便是死,我也不受温家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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