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
一旁的尚南侯詹无序出了声,呵斥那侍女道:“一个小小侍女,这里容得你开口回禀,还不扶着詹夫人退下去!”
侍女吓了一跳,见尚南侯动怒,赶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什么。
看得出来,这尚南侯詹无序虽与詹夫人是一族,但事前并未谈拢。
倒在地上的詹夫人连忙扭了扭,爬起来一些,颤巍巍虚弱的道:“是啊,你且退下。陛下……我……妾,妾没事的……陛下万勿因为妾这点小事儿,便责怪迁怒了旁人啊……”
詹夫人羸弱不胜,着实让人我见犹怜,皇上瞧得心中一个不落忍,不由责怪的看了一眼身畔的小太子荆白玉。
荆白玉从头至尾四平八稳,见父皇瞧他,也是坦然回视,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那模样倒是天真可爱。
“厉长生。”
荆白玉唤了一声厉长生的名字。
厉长生当下领命而出,道:“太子殿下。”
荆白玉嘴角带笑,说:“地下那么凉,还不请詹夫人起来?”
“敬诺。”厉长生道。
在众人纳罕的目光之下,就瞧厉长生一步步走向詹夫人,站在了那杯盘翻倒的案几之前,不慌不忙的道:“敢问詹夫人,可是真的对鱼r_ou_不服?”
“你这人说的甚么话?”詹夫人的侍女第一个不干了,呵斥道:“莫不成你还怀疑,我们公主说了假话,诓骗于你。”
“正是。”厉长生朗声回答。
“你!”侍女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厉长生。
厉长生不等她继续开口,已然道:“詹夫人若是真因食了这道松鼠鳜鱼而引起不服之症,那也着实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你这狂徒!到底甚么意思!”侍女已然按捺不住,指着厉长生鼻子道。
厉长生笑着道:“这松鼠鳜鱼本的确应用新鲜鱼r_ou_烹制而成。只是太子殿下心细,提前知晓詹国使团之中,有人会因着鱼r_ou_而产生不服之症。所以太子殿下特命小臣换了菜式。如今眼下诸位大人面前的这道松鼠鳜鱼,用的并非鱼r_ou_,而是j-ir_ou_。”
“什么?!”
侍女惊呼一声,就连躺在地上打滚的詹夫人亦是大惊失色,差一点子便吓得直接从地上跳将起来。
厉长生解释道:“这道改良的松鼠鳜鱼,乃是用腌制鲜嫩的j-ir_ou_剁成r_ou_泥,重新塑形,下锅烹炸,摆盘浇汁而成。其间一丝鱼r_ou_也未曾加入,恐怕……是要让詹夫人失望了。”
昨儿个厉长生说詹国公主不简单,小太子荆白玉便让陆轻舟去打听一番。大半夜的,还真就叫陆轻舟打听到了一些大事儿!
这詹国公主据说鱼r_ou_不服,却不提前通知筵席膳房,似乎是想要用这点子来大做文章。陆轻舟看了筵席菜牌,上面果然便有鱼r_ou_,连忙急匆匆大半夜便去拍了厉长生的门。
厉长生连夜叫膳房换了菜式,避免给詹国公主有机可趁。
若是詹国公主真的因着这个空子,搞出什么大事情来,指不定会威胁到两地邦交问题,到时候就算不是太子的问题,也会有人落井下石,皇上一旦迁怒,太子殿下定然是不好过的。
厉长生这人可是从不愿吃亏的主儿,如今大半夜起来更换菜色,哪里有不回击的道理?当下与陆轻舟一合计,就来了个顺水推舟,请詹国公主好好上演一出好戏。
“这……”
“真是不是鱼r_ou_啊。”
“是啊,是j-ir_ou_,味道真是妙啊!”
“不说着实瞧不出来啊。”
皇上赶忙抓起案子上的牙筷,尝了一口那松鼠鳜鱼,味道绝佳,入口鲜嫩,若不说这是j-ir_ou_,恐怕的确会让人先入为主,以为这真是鱼r_ou_。但仔细一尝,j-ir_ou_到底与鱼r_ou_有些个不同,还是可以辨别一二的。
“啪!”
皇上当即把牙筷一拍,呵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詹国使团,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吗?”
皇上心里一琢磨,也就明白詹国公主意图所在,可不就是诬赖诋毁太子荆白玉?也没有旁的了。
詹国公主还在地上趴着,此时脸色煞白,额头上淌了不少汗珠下来,她自负聪明绝顶,从未想过会这般栽了个大跟头。
此时此刻,詹夫人是爬起来不是,继续躺着也不是。
“陛下……”
詹夫人终于缓缓的爬了起来,道:“陛下赎罪,都是这侍女胡说八道。妾并不是什么不服之症,只是身子不适,有些腹痛罢了,惊扰了陛下,着实是妾的不是。”
侍女听公主这般说辞,吓得咕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一场好戏,叫众人看得是瞠目结舌。如今詹夫人改口,在场无一不是人j-i,ng,哪里信她口中所言,心里头都是明镜一般。
詹夫人说罢了,一时大殿内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再无人开口。
皇上脸色变了数遍,他眼下已然被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让人拉了詹夫人推出去砍了脑袋。
但左右一想,詹国是来求和的,若是砍了詹夫人,恐怕这议和也就算是完了。这么久以来,詹国头一次俯首称臣,皇上也不好错失这次机会。
皇上唬着眼睛,挥了挥手道:“下去下去,不舒服做甚么来,搅合了朕的雅兴,下去罢。”
说是为窦延亭特意置办的庆功宴,开了也无有多久,因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皇上悻悻然离开,诸位大臣也不愿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