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如此近距离施放灵符会不会伤到自己,也根本不想去管,比起保全自己,杀了那头让自己受伤的妖兽才更重要。
可那几枚灵符没能触及那妖兽,才飞出就被一股凭空出现的灵力卷住。
与此同时,只见一道细线自上而下,将那扑过来的妖兽一分为二,纤尘不染的白衣自被剖作两半的庞大身躯后出现,是追过来的长离,那七枚灵符正是被她收走。
若迟上半刻,等待她的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视线触及钟明烛那宛如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模样,她似有片刻愣怔,之后便快步走过去。
妖兽毙命后身体迅速枯萎,转瞬就化作血水中的一堆枯骨,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落于枯骨中,流光溢彩,无需试探就能感知其中充沛的灵力,那是那妖兽的内丹。
妖兽与修士一样,死后灵力散于天地,只是有极少数会留下这样蕴含了起码三成修为的内丹,这内丹斩杀千头妖兽都不一定会见到一枚,吞服即可将其中修为转为己用,非常罕见,何况这还是元婴修为的妖兽,长离却对之视而不见,经过时连一丝停顿都无。
“你怎么样?”她问道,然而钟明烛只眯眼盯着她一言不发。
等了片刻未等来任何回应,长离直接探出手想去查看钟明烛的伤势,不料被她反手扣住了手腕。
长离第一次知道钟明烛的力气竟这般大,这一扣的力道几乎能捏碎她的腕骨,未等她来得及施术挣脱,便觉肩膀一重,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压了过来。
她专修剑术,并未传授钟明烛空手搏斗之术,玉珑峰符咒一脉把全部j-i,ng力都拿来钻研灵符阵法了,更不可能教这些,可眼下钟明烛这一提一撞拿捏得恰到好处,蛮横无比却无丝毫莽撞,几个简单的动作衔接得滴水不漏,除非长离一剑削了她的手,否则断然无脱身之法。
只需稍微动一动念头,焚郊就能将钟明烛斩杀数次,可长离什么都没做,任凭钟明烛将自己重重推倒在碎石上,任凭那只浸透了血的手扣上自己脖颈,任凭那张被鲜血覆盖的脸逼近、在咫尺间恶狠狠盯着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东西?”钟明烛仍是眯着眼,她脑子里只剩浑噩,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这人是谁,只觉得满腹扫兴和恼怒。
长离收走灵符斩杀妖兽明明是救了她一命,可她根本想不到这些,只觉得这人不长眼抢走了自己的猎物罪该万死。嘴里问着是谁,手上力道却没任何留情,一边收拢着五指,一边漫不经心算着需要多久能捏断,并因此欣喜不已。
长离垂下眼眸,面色不变,好似对颈上的压力没有感知似的,缓缓道:“我是你师父,刚刚你那么做自己会受伤。”
“师父……?”钟明烛眨了眨眼,又凑得更近了些,鼻尖蹭过长离的脸庞,那双失了焦的浅眸对上一抹深不见底的漆黑,她觉得有些熟悉,但终究还是没能唤醒混沌的头脑,喃喃低语道,“唔,你认识我师父哦……”
她皱着眉,缓缓松开五指,片刻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微笑着抚上长离的脸,轻声道:“如果有下次,就杀了你哦,这次就折断一只手好了。”
缱绻的语调好似情人的低语,吐出的话语却叫人不寒而栗,她直起身子,手自长离脸上滑下,顺着脖子肩膀一路摸索到右臂,五指扣拢当真是要去掰断。
然而还没用力,身子就软绵绵倒下,长离将左掌自她后颈移开,抱着她翻身坐起。
刚被钟明烛按倒,长离就扣住了她后颈,只是不清楚钟明烛受伤多重,不敢贸然发力,考量很久才将灵力推入,不偏不倚刚好让她失去意识。
那些威胁她仿佛都没听到似的,也不知是因为看出钟明烛意识不清还是本就不曾放在心上,眸中没有任何波动,行动亦有条不紊,一手往钟明烛体内渡灵力,一只手去探她脉搏。
注意到钟明烛一边脖子泛起青紫,长离这才意识到她中了那妖兽的毒,一把扯开那侧的衣料,血r_ou_模糊的肩膀顿时出现在眼中,圆形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被撕扯开,露出了白骨,几乎半边身子都变成了可怕的青紫色,并且那片青紫正以r_ou_眼可及的速度蔓延。
她翻出紫云膏涂上伤口,可不一会儿那药膏就泛着黑气化作粉屑。
“哎呀呀,那叶少主没和你说,紫云膏驱不了毒吗?”熟悉的嗓音出现在身后,百里宁卿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以她的修为,只会比长离来得更早,却躲在暗处迟迟不现身,到这个时候才冒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巨石上,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她手里把玩着那枚内丹,脚下是那三只妖兽的尸体,就在长离去看钟明烛情况时,那三只妖兽想趁乱去夺那枚内丹,没想到暗中还潜伏着一个化神大妖,还没明白过来就送了命。而那两个修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抵是逃了。
长离涉世不深,却绝非愚笨,平时钟明烛的巧舌如簧听多了,多少知道什么是话中有话,往日没有习惯去多想,此时钟明烛危在旦夕百里宁卿偏生来了这么一句,她稍加思索就知道她别有所图。
毕竟以百里宁卿的身手,想除去她师徒二人无需花费任何力气,可她如此大费周章放走妖兽又算好时间告诉她钟明烛的位置,若只是为了看戏,那现在也该看够了。
“你想要什么?”长离问,她没有去看百里宁卿,视线仍停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