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一听,抓过耳机气势汹汹地怒吼:“喂喂,我是他姥爷,听说你对我有想法?你来啊,慰问孤寡老人啊!把我外孙的八倍镜放下你个兔崽子,小心我碰瓷你。”
纪然c-h-a不上话,只好等纪叙和队友一路相杀、同归于尽后才清清嗓子,“先别玩了,有件比较重要的事。那个……名哥要给咱家换台车,咱们商量一下吧,选一款性价比高的。”
纪叙露出钦佩而困惑的表情,“哥,我觉得你有点……虚伪。这算不算言行不一?还是某种套路?我怎么记得有人教育我,人格平等独立啥的。”
纪然无奈地解释:“我没想要,但名哥把这事定死了,咱们不选的话,他也会买的,我了解他。”
洪福摸着下巴感叹:“这不是霸道总裁么,我们公园的老太太,都喜欢这一挂的。壁咚啊,强吻啊,强行送东西……”
纪然先后否定了奔驰、宝马、路虎等不切实际的意 y- in ,“我的想法是买卡罗拉双擎,性价比高,而且混合动力的还省油、环保。”
“原来你已经决定了啊。”
“一点也不民主嘛,这不是搞形式主义么?”
“反正就算是小蹦蹦也比现在的强。”
纪然双掌对击,“好,那就决定了。”
听说他们还要再匹配一局,纪然便留下观战片刻。跳伞前,洪福对纪叙挤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用苍老和蔼的声音缓缓说道:“孩子们晚上好啊,谁来带带我……”
纪然去请假的时候,魏总正在通电话,说的是无关痛痒的“吃了吗”“吃什么了”“吃多少”“好吃吗”,神情语气都很温柔。
纪然猜,那端八成是他刚刚交往的恋人,肯定不是朋友。如果自己对老朴这样说话,肯定要被骂“滚”。
赶到幼儿园时,闻名已经到了,直挺挺地立在大门旁,正在看布告栏中的育儿常识。看得出来,他又在自己那发质有点硬的短发上喷了定型喷雾。
浅灰色的亚麻休闲西装外套,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发达有力的肌群。黑色的九分裤,显得很年轻。
纪然从背后悄悄接近想吓唬他,还没走近,闻名就回过身,嘴角微微上扬,“一猜就是你。”
教室里挂起了粉红色的气球、心形装饰物,黑板上也画着柔美的女性剪影。
闻名怔了怔,“母亲节?”
纪然抓抓头发,“嗯。”
“我绝对不会和妇女们一起做游戏。”
“这可不政治正确啊,和女人玩游戏怎么了?”
“如果你是女人,被喊来参加父亲节,会有什么想法?”
“就当是过家家嘛。”
乐乐的班级有十几个小朋友,也就是有三十多位家长。大家坐着小板凳,围成一大圈,就算是有离异的,也会强颜欢笑暂时凑合在一处,只有纪然这一组最奇怪。
别的家长已经习惯他身边要么是老头儿要么是少年,突然换成了年龄相仿的男人,大概也能猜个差不多。
那就是这位俊美的年轻爸爸,终于向生活妥协,找了个男朋友。
乐乐穿着一件紧绷绷的粉色连衣裙,像只吹了气的火烈鸟,欢快地朝纪然奔来。
一个小男孩对她说:“你爸是不是和男的谈恋爱?”
乐乐反唇相讥:“你爸也可以。”
当乐乐提出要闻名来参加活动的时候,纪然已经预料到家长们必定会有种种推断臆测。不过,如果乐乐都不在乎,他又在乎什么呢?
小孩子的确很单纯,但也有自己理解世界的一套方式,有时候甚至比大人更直接透彻。那就是,喜欢就要在一起,喜欢就要谈恋爱。
小朋友们摆好队形,准备跳开场舞。
闻名轻声问:“车选好了吗?最后几个小时了哦。”
“嗯,还是卡罗拉,混动的,白色。低配就可以。”
“好。”
“要不……你只出首付,我自己还贷?我最近业绩很不错,你又一直帮衬我,早就不那么紧张了。”
“不许讨价还价。”
音乐响起时,纪然特意补充了一句:“好吧,千万别给我喷成红配绿紫色保险杠。”
小朋友们开始跳舞了。纪然寻找着空隙,用手机给乐乐录像。尽管她是所有孩子里最胖的,跳得最惨不忍睹的,可是在纪然心里,她就是飞不起来的天使,是一脸横r_ou_的小仙女plus。
在舞蹈最后,将胳膊举过头顶比心时,乐乐的连衣裙衣袖发出一声破碎的尖叫,被胳膊上的r_ou_给撑爆了。
“哈哈……”像捅了马蜂窝,家长们哄堂大笑。
纪然捂住嘴,差点就笑喷了,侧头去看闻名,只见他脸上的每块肌r_ou_都在颤抖,然后慢慢掐住了大腿。
乐乐的衣袖翻飞着,苦着脸坐在纪然和闻名前面,把他们的小腿当成靠垫。
闻名把大巴掌罩在她头上,俯身安慰:“是衣服的问题。”声音温柔得让附近的妈妈们侧目。
老师动情地说:“大家激不激动,幸不幸福!今天不是我们小朋友的节日,而是妈妈的节日——母亲节。每天,是谁给我们洗澡、喂我们吃饭、陪我们游戏、哄我们睡觉?是妈妈!所有的小朋友,让我们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对妈妈说一声:我爱你——”
小朋友们都回头对自己的妈妈说“我爱你”,乐乐将头转向纪然,眨巴眨巴眼睛,“爸,我爱你。”
纪然心中泛起温暖的涟漪。在亲情方面,人总是轻易就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