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老太太睡下了,自从二小姐逃婚离家之后,老太太就寝食不安,夜里老惊醒,吃也吃不下,医生说要多休息,这会好容易睡着了,我实在不忍心去叫醒老太太。”
郑家文听了佣人的话面露愧色:“那让奶奶睡吧,你在一旁好好照顾着,奶奶一醒一定要叫我。”
“知道了,二小姐。”
郑家文看了眼紧关着的门,转身离去,走到华堂瞧见林舒柔不见了,心一慌,连忙去找。
“秀妹啊,把冬天的那两件大衣也装进皮箱里。”
陶敏吩咐秀妹给女儿收拾皮箱,林舒柔这一走,她的女儿知道了肯定会追出去的,她到底是做娘的,不忍女儿在外吃苦,趁着还没被发现的功夫,给女儿收拾几件衣服放一些钱,免得到了上海又过苦日子。
“娘!”郑家文跑了进来,瞧见屋里的陈设还是大红喜被大红喜字,好像这个新婚还没过去似的。
“娘,舒柔呢?”
陶敏抿了抿嘴,将皮箱扣死,提着递给自己的女儿。
郑家文不解,茫然地伸出手接过皮箱。
“林小姐走了,我派人跟着,说是去了火车站,你要去追娘也不拦着,路上小心点吧。”陶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郑家文瞪大眼睛,顾不得问母亲为什么,拔起腿就往外跑,跑到华堂,瞧见徐叔,喊道:“徐叔,快,开车送我去火车站!!!”
徐叔张了张嘴,见二小姐一脸慌乱地往外跑,连忙掏出车钥匙去开车。
“二小姐,什么事这么着急去火车站啊?”上了车,徐叔一边启动车一边问道。
郑家文喘息着道:“舒柔走了,你说急不急?这要出了什么事或者遇到坏人怎么办?”
徐叔闻言默默开着车,上海的事他也知道,他也觉得二少奶奶得人心。
眼下从无锡到上海的火车只有晚上七点钟一班,林舒柔担心夜晚遇见流氓,就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下来。
可郑家文并不知情,她带着徐叔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不停地找林舒柔,那额头上的汗直直地往下流着。
“二小姐,林小姐许是乘着上一班车回上海去了,从林小姐离开的时间算,应该是赶上了四点那班火车。”徐叔挨个候车室找了,没找见人,猜测林舒柔已经离开了。
郑家文闻言愣在原地,这次回来的结果是她没有料到的,比她预想的要坏很多。
“二小姐,你先跟我回去吧,大晚上赶路不安全,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回上海。”徐叔好言劝着。
郑家文摇了摇头道:“我今晚必须见着她人,不然我如何安心,我就在这等着,等七点那班火车到了我就走。”
徐叔闻言默默地转身去买了两张票,这大晚上的,不安全,他得跟着,这二小姐若是路上出点事,他可担待不起。
郑家文抱着皮箱坐在椅子上,频频地看着手上的表,焦急的心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而身在旅馆的林舒柔则坐在床上抱着双腿默默地哭着,郑家的威胁不时地在她耳畔回响,一个月,郑家若是找到她的父母,她的父母该是怎样的难堪,而她该怎样面对父母和妹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七点,郑家文和徐叔检了票就往里走,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郑家文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
“徐叔,发生了什么事,舒柔她,为什么会急匆匆走了,连等我都不等我?”
“二小姐,这........”
“我娘对她做了什么?”郑家文回头看向徐叔,眸子里尽是无限的悲恸。
徐叔闻言斟酌道:“当时我并不在现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秀妹说,好似林小姐没有通过太太的考验,太太不能把二小姐交到林小姐的手上。”
“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太太好似对林小姐说,若是林小姐能说服林家二老,那老爷太太就支持二小姐和二少奶奶离婚,并且十里红妆和林家联姻,但好似林小姐没答应。”徐叔看了眼郑家文继续说道。
郑家文闭着眸子,耳畔响起父亲的话,舒柔真的不肯为她们的将来多争取一点吗?
火车轰隆一声,缓缓启动,郑家文茫然地看着车窗外,心里迷失了方向。什么是爱,她们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天地如此之大,一两个人感情的失意该是怎样的渺小,渺小到内心痛的肝肠寸断,天地也不会因此少些什么。
到上海时,已经深夜,繁华的上海滩却依旧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郑家文拦了两辆深夜拉客的黄包车,去了林家。
林家不似外面的热闹,电灯都熄了,静悄悄的,黑漆大门紧关着。
“二小姐,林家二老想必也睡下了,此时敲门肯定会惊扰他们,不若二小姐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找林小姐也不迟。”
郑家文站在林家门前,她多想自己冲进去对二老表达自己想和林舒柔在一起的决心,可她不能,跟家里人说不说实情是林舒柔的权利,她不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她们二人的关系,何况,她清楚舒柔的为人,真那么做,林舒柔便是永远不会再理她的。
“我不回去,眼下都不肯定舒柔是不是回家了,我又如何真的能安下心去,我就在这门口等着,等到天亮,我是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她是安全回家的。”郑家文面对黑漆大门,缓缓转身,抱着皮箱蹲在墙边。
徐叔闻言叹了口气,走到另一边也蹲了下去。
上海的夜里已经开始凉了,夜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