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略便坐下来,接过敖欢递来的信。
从头到尾,剑略都没看柳祁一眼。
柳祁脸上没表情,但心里不舒服。他自然不考虑一下自己当初怎么的辜负剑略,现在见剑略不理他,他反委屈上来了,却又认为理所当然。然而,柳祁也难忍此刻局促,便又俯身下拜,说道:“若无要事,下官还是先回殿前司覆命了。”敖欢敲了敲桌子,说:“你刚刚跟我汇报的事儿,再跟剑世子报一次呗。”
柳祁便语气平缓地对剑略述说了一次。剑略轻微地点点头,看了柳祁一眼。那一眼像是丝绸上滑过的水珠,稍不留神地流走了,柳祁也来不及捕捉。剑略已将目光收回,把信纸放在桌上,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柳祁便告退。
敖欢见剑略对柳祁冷淡,也没觉得奇怪。因为剑略现在对自己也很冷淡。只是也不能太过,全因剑略名义上是敖欢的友,实际上却是他的臣。
剑略放下信件,仍与敖欢讨论着兇马的事宜。二人商议半天,计策已定。那敖欢便趁机提起私事来:“兇马与虞族的事,怕是也不用继续c,ao心了。你倒是回去多看看你的未婚夫,听说他现在真被那个侍酒迷惑住了,竟然起了立外室的念头。”剑略听了,依旧没什么波澜:“是么?外头人胡说,你也信得?”敖欢却说:“怎么不信?我还叫剑骏找人问了刀世子,还有那个柳离啦,似乎是真的。那个侍酒不是卖身的,是自由之身,嘴上说什么不肯再做卖身的事儿。柳离又说谁都不准在他那儿干逼良为娼的勾当。闹了半天,那刀女似乎真的酒喝多了,脑子出了问题,说要给他个名分什么的。”
剑略听了觉得可笑,不予置评。敖欢见剑略一点反应也没,自己反而义愤填膺起来:“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大家都是知道他与你是订了亲的。现在婚都没结,就要立外室了,你这脸往哪儿搁!”剑略便道:“这话太过了。你也说了,婚还没结,他仍是刀家的人,要管也是刀家的人管。”
敖欢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说的!你看吧,那刀世子啥也不管么!”剑略便道:“现在城里但凡有些职位的人都在忙兇马和虞族的事,谁有空理这个?唯独你这个王子大人有此闲心过问。等这阵子闲下来了,他自然会管的。我们c,ao什么心。”
兇马族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大家也闲下来了,不仅是刀世子、剑世子或是欢王子,还有那个“蓝颜祸水”的阿碧。
原本那刀女一直找个侍酒玩玩儿,谁也不会在意的。现在却有传言说刀女要在婚期将近时立个侍酒做外室,还已备好全套聘礼,说不定会搞成什么场面。这可就新鲜热闹了。
柳离也有些怯了,围着柳祁打转,说:“会不会闹得有些大?”柳祁顶着一张十五岁少年的脸怡然一笑,柳离一看他娇娆姿态,想到自己的老父亲,差点吐出来。柳祁对镜做那些娈童做作姿态,自己也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很镇定:“想吐就吐,把我那份一起吐了吧!”为父忍辱负重的心,你哪能懂!
第94章
柳离盘膝坐在妆台边,一边帮柳祁梳头,一边说:“不是啊,我真的担心。你想想,你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个好相与的?只要一个认出了你,爹你特么就完蛋了!”柳祁拿着篦子拍了柳离一下:“说什么脏话!”柳离摸摸鼻子:“我都成年了,还不能说脏话?”柳祁隐隐有些伤感:“我忘了你都那么大了,我也都那么……大了。”
“爹爹不用伤感,你看爹爹多年轻、多好看!”柳离将脸凑到那张伪装十五的脸庞旁边,对着镜子说,“大家看着都以为我年纪更大。”柳祁看着那张与自己年轻时酷似的容颜,一阵恍惚,便又伸手摸了摸柳离的发顶,又说:“离离比我好看。”
二人正是舐犊情深,却见有人匆匆推门,一眼就看见柳离与阿碧在镜前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柳离听见开门声,正想呵斥谁人如此无礼,一抬眼就看见刀世子立在那儿。那柳离赶紧推开了阿碧,颇为窘迫地站起身来:“刀世子大驾光临,竟也不先让人通传一声,实在使我有失远迎。”
刀世子背手而立,侧眼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阿碧”,又看了一眼柳离,说:“是我失礼,我打扰了你俩了?”柳离赶紧解释:“不、不是……他,他有东西掉眼睛里了……”这苍白的解释让阿碧很是无奈。阿碧将发髻挽起,c-h-a上一把镶玛瑙的篦子,侧着脸冷眼看刀世子,真是十足一个傲慢姣童的样子。柳离赶紧说:“阿碧,别无礼,这位可是刀世子!”阿碧便懒洋洋地行礼:“拜见贵人。”
刀世子见他这样傲慢不恭,更觉得是个祸害:“你明知我是谁,还如此怠慢,想必是不打算进刀家家门了!”阿碧便答:“阿碧粗鄙之人,实在从无妄想踏入贵人的门楣。”刀世子冷笑:“你少装模作样,我本也不想过问这些事。若是寻常,我只叫你死掉则可,只是看在离邑主的脸面上,才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