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边,他眉目在绯红天色下深刻得妖异,紧抿的薄唇被刀削过,逆光背影锋利又挺拔。朝霞过分刺目,他从衣兜伸出仿佛半透明的手,掩上一半窗帘,倚着墙用改装过的通讯器向谢守发送讯息。
——我寻到了让你入界的方法,来不来?
新旧两区有时差,讯息显示发送完毕,梁亦辞就没再管其它垃圾短信,将通讯器揣回兜里。
两区通讯网受到国家政府干预,除公职人员外,普通民众不允许通过现代科技技术彼此建立联系。幸而梁亦辞早做好准备,提早调查到渡口有位常年贩卖“梯子”的beta,在入界前两日想办法搞来了芯片。
然而,这种私人搭建的梯子极不稳定,有效期短,保不齐多久就被政府屏蔽了。梁亦辞名气大,长了张不方便招摇过市的脸,许多事都不能放在明面上做。要想给政府找麻烦,单枪匹马难免会捉肘见襟。
所以,假如谢守能够前来相助,他就能更少顾虑地去和楚悕周旋。
再说……谢守本人也迫不及待想来旧区走一趟,为了寻找他的梦中情beta。
梁亦辞轻踹废纸篓,“啧”了一声。
在这个深受信息素和天性霸凌的时代,他身边的oa兴趣更甚。梁亦辞虽乐见这人世间的感情百花齐放,却也不免对自身魅力产生浓重质疑。
在他印象里,楚悕始终是疏离且孤僻的性子,无论他是面无表情还是狡黠笑着,都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如果硬要提的话……梁亦辞大抵只在一年前那个兵荒马乱、神志不清的夜晚,从对方撩人哭腔中窥清过三分真实。
他一度以为楚悕待谁都如此,直至最近几日,才发觉自己判断有误。无论是曾经那位beta,还是现在这位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oa,楚悕在他们身边时,即使面无表情也面无表情得很放松。
梁教授眯起眼睛,眸中的海蓝深不见底,“唰”地拉紧窗帘休息去了。
三天后,梁亦辞收到来自新区的长反s,he弧回复,谢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字:“来。”
睡眼朦胧的梁亦辞见罢,高挺鼻梁在枕头上蹭了蹭,舒了口气。他翻身撂开通讯器,睡起了回笼觉。等到午后热浪快将人蒸熟,他才滑下搭着眼睛的胳膊,扯开被子散去s-hi汗,再满身潮意去浴室洗了个温水澡。
他原本打算随意拾掇一下就出门。可临到玄关的穿衣镜前,他驻足三秒,还是回身将带来的几套衣服铺在床上。他挑挑拣拣,排列组合了好几种搭配方式,好不容易才寻到相对满意的着装。
拖延了近四十分钟,他终于杵在镜子前抚平衣摆每一丝褶皱,再抓顺久蓄的银发,扎了个j-i,ng致的小揪揪,扣好袖扣满意出门。
他在旧区徘徊几日,房屋周围每条街都烂熟于心。旧区消息网闭塞也有好处,至少这里的人对他了解甚少,迄今为止都没人当街认出他来。
不过,当他款款走在街道上,总觉得oa们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很诡异。梁教授身为优质的ala们软且饱含热情的眼神,但旧区的oa似乎与以往那些人不太一样。
梁亦辞忍着不适对
视过几眼,总觉得他们与其说是在看心仪的alpha,不如说是在观赏滑稽的动物——若不是梁教授刻意用鹰隼般的目光冷冰冰回望,保不齐那些oa就一股脑涌上来挑逗他了。
这个认知令他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搓了搓胳膊上的j-i皮疙瘩,加快步伐。由于迈的步子大,他的脚筋被脚环撞得微微发疼。
等他y-in沉着面色逃到区政府,躲在院内一块巨大树荫下,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和街上那些闲散民众不同,政府人员全部行色匆匆,巴不得脚下生风,压根无暇用奇奇怪怪眼神来打量闯入者。梁亦辞神经松懈下来,抬首凝望五楼某扇窗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暖阳从树叶间隙投下光斑,落上alpha白皙如大理石的俊脸,将睫毛和鼻梁处的y-in影打碎得柔和。
隔着楼墙,若有若无的oa信息素从不知哪层窗户缝飘出来,勾扯住alpha嗅觉。
梁亦辞用舌尖抵了抵上颚,好歹抑制住口干舌燥的冲动。
没多时,脚腕皮肤烫得他眼神微闪。他默默垂首,脚环边升温边闪烁微光,无声警告着浓度超标的alpha。梁亦辞“啧”了一声,强行按捺住胸腔泵动的燥意。
为了避免被电击弄得狼狈不堪,他应该快点离开此地。
梁亦辞旋身,周围那些oa依旧忙碌,板着棺材脸将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oa嗅不到其他同性为“原始交/配”而生的信息素,自然不知道楼里某位oa正在经历什么。
不知是哪位倒霉的小oa遭了秧,梁亦辞在心中叹息,但愿他能顺利渡过难关。
走到门口,两位身穿工作服的oa抱着文件,正在焦急对话。
“巡视员都离开一个小时了,还是联系不上区长吗?”
“对。很奇怪,监控室的人说整个下午,五层办公室门就没打开过,区长的门禁卡也没有动静。”
“可我已经敲了五回门了!”其中一位oa蹙眉道。
“嗯……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妙。区长身体不怎么好,前段时间不是经常去隔壁医院问诊吗?”另一位oa原地跺了跺脚,“不会出事吧?”
“要不去保卫科借把钥匙开门?”
“我可不敢。”oa摇头,“区长特意嘱咐过,他没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能擅自闯进办公室。”
……
忽然一阵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