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同意了,韩染松了口气,蔺凡擦了擦汗水对孔洁说:“可以,明天会有人跟你们联系,合同细节你们一起商量,如果问题不大,近几天就可以签约了。”他虽然说话细声细语的,却是个急性子,说要定下来的事儿,恨不得现在就定了。
孔洁笑着应了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得谈些代言,不然光靠这点片酬,只养得起韩染自己,要养工作室和专业团队还远远不够。
从蔺凡的工作室出来,韩染看看时间,不够他跑去找叶和泽了,只能收拾收拾直接带着潘莹去了机场。在路上给叶和泽挂了个电话。
电话想了很久才被接了起来,韩染刚谈妥一部戏,心情好到飞起,还不等叶和泽出声,便高兴地说:“叶先生这是还在忙?”
电话那端有些嘈杂,叶和泽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有事?”
叶和泽的语气有些低沉,接话的方式并不像两人平时开玩笑那样,韩染直觉是他心情不好,便坐直了身子收起嬉皮笑脸,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叶和泽却没有回答,听筒里嘈杂的背景音听得韩染心里发急,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也不等叶和泽回答,直接问道:“你在医院?是不是你哥出事了?”事出紧急,韩染也来不及斟酌用词,直言问了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叶和泽却没有回答韩染的问题,只问他:“你现在方便来医院吗?”韩染在回首都之前跟他说过行程,叶和泽掐着时间,估计他还没离开,便开口问道。
韩染心里一沉,直对着潘莹说:“前面找地方掉头,咱们去医院。”然后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就赶过去。”
潘莹正开着车,被韩染一吆喝吓了一跳,出口道:“快到登机时间了,现在掉头要赶不上飞机的。”
经潘莹这么一说,韩染才冷静下来,对叶和泽说:“我先挂了电话,给剧组请个假,你在医院等我。”
叶和泽轻声说:“好。”
韩染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心里堵得慌,便干巴巴地挂了电话,想了想先给孔洁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下情况,然后亲自给远在南方的剧组打了个电话,只说家里有急事要多请一天假。剧组那边先开始不乐意,整组人都等着韩染回来开工,现在他多停工一天就多耗一天的钱不说,更是耽误大家的时间,越是到年根,大家的心就越浮躁,谁都想早点结束工作回去过年。
见说不通,韩染没一点招,只得承诺明天早上九点前回组里,左右不会耽误拍摄,最后彭辉寒着脸才答应下来。
韩染拿着手机,脑子里有些乱。他忽然痛恨起自己的繁忙而无法时时刻刻在叶和泽身边。
医院的走廊里,叶和泽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手里捏着三张病危通知书,手指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字。
叶友萧刚被抢救过来,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可叶和泽却无法放下心。早上把壹壹交给保姆之后他就匆匆赶到医院,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在收到第一张病危通知单的时候,他如坠冰窟,随后人又被抢救过来,而这样一连三次,叶和泽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感受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痛苦万分的叶友萧,他第一次想到也许死了才是解脱。叶和泽捏了捏鼻子,内心十分复杂。
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他死的过程对于叶和泽还是过于残忍。
叶和泽对叶友萧的感情非常复杂,有敬有爱,也曾有过怀疑和漠视。可说到底都是血亲,也曾手把手教导他,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从国外请来的专家也看过了,病情依旧没有得到好转,老天要收走的,他们无论如何也留不住。
现在叶和泽只觉得心疼,看叶友萧治疗过程承受的巨大痛苦对于他来说亦是一种折磨。而从前能够怀着期待去催眠自己,可当收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叶和泽却再也无法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值得的’来欺骗自己,他开始对这一切产生怀疑,怀疑是活着承受苦难还是死去结束这些痛苦哪一个更好。
韩染赶到医院的时候,习惯性地先往病房跑,在病房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拉住一个护士问了才知道叶友萧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所有不好的预感似乎都成了真,韩染心里越发地感到沉重。当他看见叶和泽的时候,只觉得他周身都是孤寂,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似乎都与他绝缘一般,格格不入。
韩染感到心疼,他走了过去,坐在叶和泽身旁的椅子上,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病危通知书,没有再问,只轻轻地把手覆在叶和泽的膝盖上。
叶和泽反应似乎有些迟钝,过了几秒才抬起头来,看着韩染挤出一个笑来说:“你来了。”
韩染看他的样子越发心疼,只说:“嗯,我陪着你。”
叶和泽太累了,独自面对至亲的病危,独自撑起来家业,独自照顾孩子,这些从前他总觉得是应当,可到了这一刻却无比想要帮他分担。
叶和泽握住韩染放在他膝盖上的手,平淡地说:“好。”不止一次从韩染身上汲取温暖,叶和泽对韩染的依赖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