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后来,两人扯起黄瓜架,谁也不松手,谁也不卖力,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很明显,这是糊弄观众。大伙见打得一点也不精采,喝起倒采,有人往他俩身上扬沙子。这时过来一位臭二虎,喝了几嗓子,见二人没有分开的意思,便挥起巴掌,咣
吮偏膀子和豁牙每人被赏了一记耳光。二人同时松手,嗷的一声,抓起洋叉和鞭子就追臭二虎。众人笑疼了肚子。梁宝问生产队长宋大麻子咋不管管他们,闹出人命可不是玩的。大麻子说,要电设电,广播匣子三天两头不响,县上的宣传队七八年也没轮到一回,大伙没啥乐呵,打打架,逗逗乐,权当活跃了群众文化生活。你瞧他们刚才骂的,多水灵,一两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大麻子对梁宝说:“豁牙家那个女人可了不得,谁挨上她,都得下水。尤其你们这些当兵的。你瞧,她在瞅你。
瞧好吧,明几个她就好找你了。这家伙呀,小火炉一样烫人。叫她烫坏的人可不少呢。就拿你们连长来说吧“大麻子只把话说了一半,另一半留给梁宝。
没过三天,齐家堡又炸翻了天。这回事情出在两个小孩身上。男孩十岁,女孩九岁。他们是在一个山坡上被大人发现的。那人喊来不少人。女孩父母不让劲,非让男孩家赔偿一千元不可。男孩家坚持此事怪女孩,是她主的动,要赔,应该女方赔。两家大人发生械斗,分别扒了对方的鸡窝,平了对方的猪圈,还打碎若干块玻璃。大麻子和女孩家有亲戚,他判男方赔偿三百元。男孩家不干,又去找大队评理。
大队开了两天会,决定压下此事,更不提赔偿,因为本大队极有可能评上先进队,此事不宜张扬。女孩上告到公社。主任、武装部长、派出所长、妇联主任、文教助理一应干员浩浩荡荡开到齐家堡,大麻子马不停蹄,四下张罗买鸡买鱼,挨家派饭。形势曾一度对女孩家有利。她父母把上述官员大请了一顿,他们中有一人灌趴下了,说不成囫囵话,还尿了裤子和鞋。男孩家借了一笔款,也把官员了请了一顿,他们中有美食家,说嚼古比女孩家的还棒。案子最后不了了之。女孩没脸见人,在家放猪,不上学了。男孩每天受围攻,后来他用铅笔刀把挑衅者割去一道耳裙,舆论才被压下去。
梁宝没事便去老乡家串门,不多久就坐遍了每家炕头。老爷们给他讲村史,妇女们缕述种菜官兵的fēng_liú艳史。他们留梁宝吃饭,女人们偷送秋波。一旦女人向梁宝要东西时,男人们就溜出去打扑克,临走还告诉说今晚不回来了。女人们胃口不大,菜籽,菜苗,化肥,麻袋,铁锹,粮食,豆油,砖,石灰总之,给什么都行,也不多要。当家的见了东西只是闷着头用,不多问。谁要得多,妇女们羡而生妒。大多数不到半年就调走的莱兵就因为妇女内证才告发了的。梁宝也是过了一段才摸着窍门的。他想,这些老乡穷溲溲的,妇女也不嫌淡得慌,扭着腰,递眉递眼,为的就是军营里的破东烂西。有时,他也在那些风骚娘们儿腰上掐几把,想到她们那些老实巴交的泥腿子丈夫,又于心不忍。妇女们不领他的情,背地里说他不行。
豁牙的媳妇叫李广荣,外号“花李广”。她来找梁宝要一把锹一把镐,嘲笑梁宝说:“你们当兵的呀,当咱不知道吗有几个没毛病都是憋的。瞧你,把小脸憋得煞黄。真是笨家伙,中看不中用。”说到后来她不打自招,说连长的毛病是她给扎古好的。据她讲,叫她扎古好的人可远不止连长一人,她说出一大串名字。梁宝除了给她锹镐,还找给她一条新麻袋和一条旧面袋。梁宝求她帮介绍对象。她说:“你们当兵的呀,几天换一个地方,到哪儿都说没媳妇,可屁股后头却拴了一串。”
她问梁宝象她这样的合心意不,梁宝笑着说:“行呀。”三说两说之间,她已经约了一个月黑头,要和梁宝好好谈谈。梁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却打鼓,生怕栽在她手里。说不准她丈夫和村里几条壮汉就埋伏在另一丛树棵子里。到时候嗷的一声冲出来,提奸捉双。连长说不准就这样限在她手里呢。转念一想,她手里也许掐着连长一封信或什么信物。梁宝相信自己会把它抠出来。
他和花李广打得火热,说尽了好话,用尽了软功,花李广才出示了连长的破手表。她明白梁宝用意,因为梁宝早把麻雀事件说给她听了,知道这块表的用处,她偏偏掐住不放,害得梁宝一趟又一趟送东西,一趟比一趟沉,几个菜兵已经怒火中烧了。梁宝威胁花季广,要和她断,花李广这才把表给了他。梁宝如获至宝,心想这一壶可够连长呛的啦,但他不急于勒索连长。他相信这块表会给他带来好运。
李无能是这几个菜兵中的老兵。连长开头叫他负责这几个人。他们不听他的,睡懒觉,打扑克,勾引妇女。李无能天天央求他们起床,给他们备好工具。他端饭,打洗脸水,有时还倒洗脚水。连长下来视察,见菜地里只李无能一个人甩着膀子干活。他支支吾吾,替懒鬼们遮掩。连长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