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入洞房。”
随着一片欢呼声和道贺声,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覆着红盖头的新娘在喜娘和丫鬟的扶持下步入新房。
大红的喜烛把布置得亮丽堂皇的新房内映照得喜气洋洋。予欢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端正的坐在喜榻上,面对着她这一生第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心情是复杂而沉重的。
他们不是因爱而结合,又是契约夫妻,洞房花烛夜当然免了,只怕今晚是她独自一人过了。外面的人都说她幸福,可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幸福。嫁给一个在朝极有权势,又英俊不凡的男子,可她要面对的并不是与他如何相处,而是如何与他的家人相处,还有那个刚刚相认的未婚妻。
听容儿说,那个姑娘是上来寻亲的,现在安顿在晋王府的东暖阁里。墨澈在娶她之前已说得很清楚,他要再娶的话,她不得有异议,也就是说,以后的日子里,她得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而其不止一个女人,他在府内也有两名妾侍。
幸好,她不爱他,而他也不爱他,若非皇命难违,他们本不会再有交集。她什么也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尊严,她不可能连这一点都失去,若想活得自由潇洒,就不能爱上墨澈。
喜帕下的她,垂首扭绞着手指,深吸一口气,正欲抬手将沉重的凤冠取下时,容儿匆匆奔至,来到她身边嚷道:“小姐,王爷正朝新房走来,相爷说过,妳一定要记得和王爷喝喝合丞酒,桌面上的甜枣儿、子孙饽饽你们也一定要记得吃。”
“容儿,风潇然他有来吗?”予欢此刻挂念的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风潇然,他不是交待过,会在她成亲前回来吗?为什么婚礼都行完了,他仍没有出现?
“小姐,二少爷他……”
容儿正想说下去,墨澈身着红袍,英气焕发,踏着稳健的步伐,无声地走了进来。
“妳可以下去了!”他朝容儿一挥袍袖,低沉地命令道。
容儿下去后,墨澈并没有急着为予欢把凤冠摘了下来,而是坐下来,执起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墨澈一年举杯饮酒,一边拿眼斜睨着坐在床沿的娇弱纤影,心头充斥着复杂难解的情绪。
眼前这众所皆知的平庸到一无是处的女子已成为他的妻子,娶她,一半是出于皇命,另一半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是征服欲还是把她当拉拢风齐天的棋子?抑或她仅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因那个缠绕他多年的梦?
对于像她这样的娇蛮强悍的女子,他应该不屑多看一眼才是,可不知怎的,她的身影总与梦中的她相叠,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徘徊不去,让他像是中了蛊似的,迫不及待的想将她收藏起来,还在风齐天面前说谎,说她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对于自己这不寻常,不该有的情绪反应,他不由得一阵气恼,厌恶地撇起好看的唇角,然后再一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值得他眷恋荣宠,尤其是数日前听到碧儿的丫鬟曾向他暗示过,她与俞府里一名守卫之间有那不可告人之事,甚至她肚里的孩子很可能是那个守卫的。想到这,他怒火中烧,加深了心中对她的鄙夷。
于是,心思各异的两人,各据新房一隅。
墨澈仿佛存心折磨她似的,沉默着想看看她能撑多久。
屏息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动作,而头上这顶沉重的凤冠令她肩颈酸疼不已,而房内又半点声音也没有……
难道他来了又走了?
会吗?予欢没哟再多想什么,自个儿将喜帕掀起,哪知眸未抬起,便听到一声低沉并含着冷谑的语调蓦地响起。
“我的王妃,原来妳这么迫不及待!”
闻言,予欢顿时僵住了,慢慢扬起眸望向他,淡淡道:“你我都明白,我们并不是那回事。”即使两人之前互看不对眼,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红袍套在他身上煞是好看,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墨澈邪佞地轻哼一声,起身缓缓走至她面前,抬起她那纤细的下颚,四目相接的那刹那,予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那冷邪狂傲的气势,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具有威严摄人的魄力,令她的呼吸明显地急促起来。
而此刻的墨澈也微微一怔,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仔细的看过她,她五官很致,只是皮肤偏黑将她的优点掩盖住了,现在上了妆,将她的优点突出来,细细的柳眉,琥珀色瞳眸在烛光折下似乎罩着一层雾霜,俏而巧的鼻子下是微微轻启的粉唇,仿佛在向他发出邀请。
该死!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她十分迷人!
纵使他对她确实心怀厌恶和鄙夷,但此刻有种想占有她的迫切。
不!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错觉!
墨澈放开她,倒退后两步,霍然转身,佯装出凛人的气势离开。
望着他急速离开的背影,一股难言的疼痛自臆升起,她捂着口,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何解看到他如此绝情,她的心会泛起疼痛呢?
深深地顺了一口气,予欢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褪下身上的嫁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衫,然后打量着眼前这个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的房间。这是墨澈的寝室,纱幔、桌布、窗帘等都换上了红色,那是热情的喜色,可她的心却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