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只听哇的一声,失去意识的程山水,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天成无暇去看,没有看到,那鲜血中,充满了白色的蛊虫。
玄玉内力在血脉中充盈,程山水一口接一口的呕出鲜血,呕了十余口后,他终于再没有了动静。
“山水!”天成察觉不对,停止了输送内力,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呼唤。
他不能死,他死了,他的世界,便再没有了光!
“断脉毒蛊吗?他竟然有如此心思!”青蛟凑近他们,恨恨道。
姬红烈也上前几步,说:“蛊虫虽然逼出来了,但他经脉受损太重,活不过十日。程山水,已经废了。我们走吧。”
活不过十日吗?
天成听到这句话,只觉自己的世界,整个崩塌了下来。怔怔抬头,望着姬红烈那张没有一丝怜悯的脸。
“四十二,放下他,走!你要知道,对你好的人,不会有好下场!”青蛟冷厉的笑着,仿佛看到天成痛苦,他便很高兴。
放下他吗?不,我不会放。
他抱着程山水,缓缓站起来,望着面前的二人,脸上再无一丝恐惧,而是坚定的悲怆。
他要死了,我要跟他死在一起。
他这样想。
天成,想要救他,就乖乖放下他,跟我走!这世上,只有我,可以救他!
天成一愣,这是穿心鬼面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并非通过耳朵传来,而是从脑海中直接冒出来。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穿心鬼面的背影。
他走的不紧不慢,似乎在等他追上来,但若他不去追,他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天成低下头,看看程山水那张染着鲜血的脸,虽是不舍,却并没有犹豫。
他只有十天的命了,想来没有人会为难他。
天成一狠心,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起身,追随穿心鬼面的背影而去。
清石县战役,至此结束,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将领陈松以身殉国,沙凉人本想屠城,但全城的百姓却没有多少伤亡,而是迅速撤走,和大军汇合在一起。
黎月德毁了玉玺,在潘龙行的保护下,顺利逃走,却拒绝回都城神安,他要在军中督战,他不想逃避,这残酷的战争。
沙凉人胜利了,穿心鬼面和青蛟毁灭居黎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第一步,但他们却并不高兴,因为玉玺毁了,鬼笑的主人自断经脉,三大魔器,便只剩下那把七弦古琴了。
穿心鬼面依然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只要稍微接近他,便可以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y-in郁。
“山水,你醒了?”
徐子归坐在床前,看程山水缓缓睁开眼睛。
魔教中人没有杀他,因为,他已经不值得他们动手了。
徐子归满脸的泪,程山水经脉尽毁,那么强的内力彻底废了,而且,命不久矣。
为何,要给他这样的结局?
徐子归只恨苍天无眼,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面前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程山水睁开迷离的双眼,只觉全身从未有过的虚弱,甚至那次割腕自杀,失去一半的血液之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无力。
终究,过不了我想要的日子吗?
心中凄苦,脸上却仍是不肯露怯,他咽下心中难耐的苦涩,强自稳定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神,故作镇定的开口问道:“天成哪?”
徐子归语塞,他么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也许他被穿心鬼面带走了,不得自由,否则,程山水最后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在他身边?
看徐子归的神情,程山水便依稀猜到了缘由,他轻叹一声,没有再提天成,而是缓缓说:“子归,沧山派的春天,好美。”
徐子归一愣,不知他为何要提此事,但也顺着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暮春三月,沧山派是漫山遍野的花朵,有花瓣飘落到那条清澈的小河中,如梦似幻。儿时的程山水,总会突然从这飘着花瓣的水中,突然冒出头来,吓他爹娘一跳,然后,便捧出一条自己抓住的大鱼,在水中蹦蹦跳跳的邀功。被河水浸s-hi的黑发垂落在脸颊上,滴着水滴,让他整个人,鲜活的如同挂着露珠的花朵。
那是何时的事了哪?以为早已忘却,其实,却一直留存在记忆深处,从不曾褪色。
第62章 唯有一夜
海,蔚蓝色的海,波涛汹涌的海,埋葬过多少爱恨的海。海浪拍打着沙滩,那有节奏的声响,却总是伴随着暗夜岛死牢里,无休无止的噩梦,还有,彻骨的痛楚,和令人窒息的孤独。
这里,便是天成长大的地方。
魔教靠海,除去海边的一小块地方,便是数个以小船连接的岛屿,暗夜岛,便是其中之一。因为靠海,所以才不易攻陷,才能屹立多年而不倒。
穿心鬼面的住所,坐落在沉夜岛上,那是与暗夜临近的岛屿,那里,同暗夜岛一样,也尽是天成的噩梦。
他的生活,便是一场噩梦。
沉夜岛上,修建着鳞次栉比的房屋,规划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中央空旷的练武场上,有很多人在舞刀弄枪,还有一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饭堂中,有人端着食材进进出出。总之,无数魔教中人,在屋宇之间忙碌穿梭,来来往往,人声嘈杂,伴随着袅袅炊烟,倒也热闹繁荣,然而,这里如此多的人,却从未有一个,关心过天成,毕竟,一个教主讨厌的人,不会有任何人看中。
“天成,你回来了。”
一间装饰华丽而典雅的屋子里,穿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