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天子为之震怒,杀一儆百。至于蔡敬仲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静默中,殿后隐隐传来一阵儿啼。刘骜侧耳听了片刻,脸上的戾气倒是淡了
少许,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刘骜尚无子嗣,宫里突然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刘骜喜爱之余,也有
几分好奇。今日特意把定陶王召到玉堂前殿,准备议事之余逗逗小家伙,感受一
番天伦之乐。没想到蔡敬仲却不让人消停,抛出一堆黑材料,坏了自己的心情,
连留在殿后的定陶王也忘了。
刘骜道:「欣儿怎么又哭了?」
左悺小心道:「回圣上,殿下入宫未久,想来还有些怕生。」
「欣儿的奶妈、侍女不都叫到宫里来了吗?怎么还怕生呢?」
「今日恰好盛姬出宫了。」左悺道:「盛姬有个姊妹在定陶王邸,专门接盛
姬往王邸小住。娘娘也答应了,让她在王邸住一晚,明日回来。殿下找不到人就
会哭一会儿,不妨事的。」
刘骜点了点头。盛姬去王邸探亲也在情理之中,何况皇后已经答应过的。倒
是这一打岔,刘骜想起定陶王入宫之事,姓程的也出了些力,处置太过,未免不
近人情,于是道:「暂且革职。明日发尚书台。」
具瑗躬身道:「奴才遵旨。」
小黄门已经捡好竹简,但已经乱了次序,只能胡乱包在袖中。刘骜在殿中踱
了几步,然后对蔡敬仲道:「奏书中的事朕已经知道了。只要忠心办事,朕绝不
吝赏赐。你去吧。」
蔡敬仲伏身叩拜,然后倒退着出了玉堂前殿。
刘骜又看了几封奏疏,唐衡、徐璜等人各自奉诏离开,殿内只剩下中行说。
「我觉得还是把他下狱好些。那家伙瞧着就不是什么老实人,关他几天,肯
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中行说道:「最好连家眷一起关进北寺狱。」
刘骜没有作声。
中行说撺掇道:「人非圣贤,只要肯查,少不得有些把柄。要不我查查?」
「刘建呢?」
「刘建啊?回来了。说那边看得太紧,他连人都没见着,东西倒是送出一大
堆。不过听说姓程的家里有个母老虎,不大容人……」
「欣儿呢?」
中行说问了一声,然后道:「刚睡着。我把他抱来。」
「算了,让他睡吧。」刘骜起身道:「去昭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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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怎么也想不到,除了一门心思想弄死自己的蔡太监,宫里这会儿还有
闲人正挖空心思地在给自己找罪名,想把自己送到北寺狱里吃牢饭。
此时他正待在文泽故宅中,为哈米蚩等人明日的出行作准备。说来自己早就
决定将剧孟等人送往舞都,但由于要借剧孟的名头推行纸钞,又耽搁了几天。眼
下大局已定,不能再拖了。
鹏翼社那些从星月湖大营退役的老兵们扛着一只只份量极重的小木箱,从地
窖里鱼贯而出,运上马车。那些木箱大小只有一尺见方,高仅四寸,重量却超过
二百斤,也就是这些老兵才能扛着箱子健步如飞。
车内底部设有暗格,边角都用铁条固定过,木箱纳入其中,盖上厢板,外面
看不出丝毫痕迹。
程宗扬道:「这么大的车,能拉多少货?」
蒋安世道:「这种四轮马车是从泰西传来的,最多能载三十石的货,要四匹
马才能拉动。」
「四匹马能拉三十石,再加两匹呢?」程宗扬说着一拍额头,「天子驾六,
再多两匹就逾制了。」
蒋安世道:「倒不是逾制,而是挽马并非越多越好。比方说吧,像这种四轮
大车,一匹马能拉十石的货,两匹马能拉十八石,三匹马能拉二十五石,四匹马
能拉三十石——这已经是车马行的极限了。再多的话,六匹马能拉三十七石,八
匹马只能拉三十八石。」
程宗扬有点不理解,「六匹马能拉三十七石,八匹只能拉三十八石?」
「没错。马匹体力不同,好马拉得更多些,但马匹数量有上限。多过八匹,
能拉的反而越少。所以对车马行来说,通常是用单马或者双马,超过四匹马就不
划算了。我们这回要赶路,用的双马,每车加上行李不超过十石,可以最大程度
的保证速度。」
这么一说,程宗扬倒是理解为什么天子驾六了。不是用不起,而是从实用的
角度看,六匹就是载重量和效率最合适的数字了。
程宗扬道:「速度能到多少?」
「这要看路怎么样了。路好的话,半个时辰能跑四五十里,但跑完马匹就乏
了。按秦执事的意思,一来车上有伤号,不能跑得太快,二来要给马匹留一半的
力气,一旦出事也好应付。所以在途中设了六处换马的地点,光是备用的马匹就
有一百余匹。」
六处换马点,等于不到六十里就换一次马,秦桧的安排的确是够小心的。程
宗扬道:「咱们鹏翼社竟然有这么多马?」
程郑在旁道:「是老赵的马,我借来使使。」
「赵墨轩?这哥儿们够意思。哎,五哥,赵墨轩说他以前给岳帅当过书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