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林怔住,抬眼看这立在幽暗里长身鹤立的男子。
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20多年的时光仿佛一下子就这么过来了。他的身量和气度都是汤家的,可是他眉眼里的神情却深深镌刻着霍淡如的印迹。
杜松林只觉心下万千翻涌,末了却也只化成一声轻叹。
或许,这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吧。
他、安然;霍淡如、汤明羿之间,兜兜转转20多年的爱恨恩怨,仿佛走到了这一步,才得到了最好的安放处。
杜松林便也释然而笑:“为什么哭呢?”
汤燕犀扬了扬眉:“见过人家嫁女,女儿被人家带走,当父母的总难免伤心落泪。”他顿了顿,凝视着杜松林:“我抢走她了,不会再还给您。”
杜松林仿佛呛着了,咳嗽了声:“嫁女?还要看澄澄自己答不答应。”
汤燕犀轻哼了声,轻轻咬了咬牙。杜松林藏在温和之下的棱角,也终于刺出来了。
他索性也走过去坐下,与杜松林肩并着肩:“我家里的规矩您也知道,结婚前总归是不让在外头买房子搬出去住的。我在外头没置别的房产。如果说有,也就是那酒庄稳妥。可是我还把他送给您了。”
杜松林一梗,只能怔怔看着眼前这年轻人。
年纪轻轻,却仿佛已经手握生杀,在他面前永远都没有人敢随便说话,只能驯顺地等着他的命令。
汤燕犀仿佛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气场,于是说到这里之后恰到好处地顿了顿。
然后才缓缓说:“……所以如果您不介意,我想经常来过个周末。”
杜松林彻底呛住了。
坐在幽暗里,汤燕犀的颧骨上也终于微微爬上一抹赧红。
他小心看了杜松林一眼:“……我很喜欢吃您做的菜,也愿意跟您聊天,总之我觉着您这里什么都好,都比家里好。”
杜松林的咳嗽又严重了。
这孩子就连吹捧起人来,都叫人不敢承受呢?
汤燕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总之……就这么定了。”
说真的,杜松林这一刻是真想哭一哭的,以一个父亲的心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