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语气观他的神色,文重感觉到婚事不妙,本是夜里,而乔姨娘还在外面等着,所以没有多说,告辞离开回了自家。
他前脚走,祖百寿便亲自过来偏厅请乔姨娘。
对于这个女人,当初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人家主动登门,他喜不自胜。
见他进了门,乔姨娘难得的迎上去道了个万福。
只是施礼,却什么都没说。
祖百寿先开口道:“夫人还没歇着。”
乔姨娘又是难得的莞尔一笑:“老爷不也是没歇着。”
祖百寿情不自禁的抬手触了触她斗篷的风毛,乔姨娘方想退后,念着自己是有求于人,就耐着性子没动,道:“听说老爷要娶大奶奶了,妾身就讨个彩头,先来恭贺。”
祖百寿吃不准她的话是真是假,她不吃醋是预料到的,但也不至于大夜里的来恭贺自己娶亲,于是道:“夫人就没有别的事么?何妨直言。”
祖百寿的本意,乔姨娘冷了自己多少年,或许因为出现了个容貌在她之上的善宝,按着美人相轻的原则,她是来冷嘲热讽的,亦或许而因此主动来与自己鸾凤和鸣的。
乔姨娘却以为他猜得自己想救猛子,直言就直言,于是道:“二少爷得了个文武双状元,为文官,必然是四品之上,为武官,差不多就是大将军的头衔,而老爷又要娶大奶奶了,这何止是双喜临门,简直是三喜临门,何故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煞风景。”
祖百寿皱着眉:“夫人之意?”
乔姨娘顿了顿:“猛子。”
祖百寿眉头拧成一道深沟,慢慢昂起脑袋,漠然看着她。
乔姨娘见他并不答话,也晓得是有了气,管他怎样,既然开口说了就要说下去:“打狗还得看主人,猛子纵使有错,也得等二少爷回来再发落。”
祖百寿脸色突然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冷冷道:“我一个当家老爷,连惩治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乔姨娘刚想答言,门外跑进来个小厮,慌慌张张的朝祖百寿禀报:“猛子腿折了,已经昏迷!”
乔姨娘身边的琐儿,手中的锦帕飘然而落。
第五十四章 为何这一夜按下不表
晚了三春。
乔姨娘怅然望去祖百寿道:“猛子跟了二少爷这么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而老爷你今晚将他的功劳苦劳一并抹杀了,回头二少爷来了家,一边是高中榜首的欢愉,一边是失去臂膀的痛楚,悲喜交加,你叫他情何以堪。”
祖百寿猛地一个转身,再往乔姨娘面前逼近一步,嘴角抽动,分明是气极,声音不大,却饱含着怒火:“一个奴才而已,公略身边的小子不下几十个,离了猛子难道他就生不如死么。”
他这个姿态,若是换了李姨娘或是郝姨娘、孟姨娘,必然是噤若寒蝉,一贯柔情似水,却如水般凉薄的乔姨娘丝毫没有惧色,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天下女子何其多也,老爷为何单单把善家姑娘金屋藏娇?”
如此反问,让祖百寿措手不及,咀嚼下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无论自己对善宝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思,却也是情有独钟,而祖公略对猛子,亦是这样的感情。
所以,他只是轻微的长吁了下,便丢下乔姨娘往关押猛子之处而去。
这只是祖家曾经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处于大院的西北角,经年废弃无人打扫,是以蛛网横斜到处灰尘。
祖百寿迈进门的时候,猛子已经被人用冷水泼醒,双目紧闭的仰倒在地上,周身血肉模糊,疼痛覆盖了一切,竟感受不到屋子里透骨的寒气。
行使家法的几个小子过来对祖百寿道:“老爷,人还活着。”
祖百寿没有吱声,定定的看着猛子半晌。
一直负责此事的老郝道:“您还是出去吧,眼瞅着大喜的日子到了,血腥气太重,不吉利。”
祖百寿负在后面的双手不自觉的攥得更紧,仍旧没有说话,转身想走的时候,猛子突然拼劲力气的大喊:“您不能娶善姑娘!”
祖百寿住了脚步,慢慢走了回来,看猛子凌然一笑道:“这话,是公略教你的么?”
猛子痛得浑身无力,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牙缝:“您,心里,一清,二楚。”
祖百寿心里当然清楚,儿子同善宝不是一般的感情,他骂道:“你这个狗奴才,到现在还不能幡然醒悟,也好,就以你为戒罢,都给我听着,多管闲事的下场便是这样。”
他言毕再次转身要走,其中有个叫勇子的小厮挡住他道:“老爷,找个郎中看看吧,出了人命可不好。”
祖百寿眯着眼睛考虑下,郎中看也是白看,腿断了续接不上,一个废物此后也没多大用处,人死了儿子面前不好交代,于是点了头。
得了令,勇子欢喜的跑了出去找郎中,只是他连夜敲开医馆的门把郎中请来,郎中却摇头:“人能活着已经是他命大,左腿保不住了。”
屋内的一干人俱泥塑木雕一般。
没人想把猛子打残,都是老郝不停的喊打他们不敢住手,如今猛子残了,祖公略回来,只怕他们行使家法的这些个,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大家忧心忡忡,次日这件事便传了出去,也就传到琉璃耳中,听闻猛子残了,她手中的花瓶掉落在地,咔嚓!惊得正在随她一起清扫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