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撩衣而跪,身后,跪了一片,祖公略不在其中。
那公公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祖家善氏,安王之母,家承钟鼎,心标淑德,性秉惠和,贵而不奢……册封一品诰命,钦此!”
那句“安王之母”之后,善宝再也听不进一个字,只觉耳朵嗡嗡,先前的不安应验。
那公公宣读完圣旨,看跪在面前的善宝道:“还不谢主隆恩。”
善宝木讷的接了云凤锦柳叶篆的诰命诏书在手,有气无力道:“谢主隆恩。”
那公公咯咯一笑,浑然一只母鸭被掐,觑善宝毫无欣喜之色,道:“从此太夫人吃俸禄有品阶,这是祖家大喜的事,咱家瞧太夫人是不是高兴过头了。”
这是在暗示,按例宣读圣旨之后,特别是这样的封赏之诏书,必然会收到一定的财物。
依着律例,一品夫人是封赏给一品官员之妻之母的,封妻,便称为夫人,封母,便称为太夫人。
如今自己擢升为太夫人了,善宝哭笑不得,猛然醒悟过来,喊祖百富:“二叔陪公公去花厅稍坐,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得吃杯茶再走。”
祖百富应了,过来请那公公。
公公得意的一笑,随祖百富去了花厅,等候善宝的打点。
除了祖公略,祖家的人都在,甚至勾戈公主也在,纷纷过来恭喜善宝,当然这其中不乏李姨娘的吃味,更有窦氏的妒恨,这么个臭丫头,先是做了参帮大当家,现在又册封诰命夫人,这是走了什么运气。
祖静好天真无邪,过来要拿诰命诏书看,被郝姨娘拉了回去,轻声斥责:“圣物你也敢乱碰,当心被砍头。”
祖静好一吐舌头,躲去了娘亲身后。
李青昭都乐得直拍手:“表妹你又高升了。”
倒是锦瑟脸色肃然,挽着善宝冰凉的手,轻声道:“宫里的人还等着呢。”
善宝方回过神来,吩咐众人都散了,过来看了看久不见面的秋煜,施了常礼,无精打采道:“秋大人一向可好。”
秋煜晓得她内心所想,劝慰道:“既来之则安之罢。”
善宝感激的一笑,喊阮琅:“陪秋大人去前面厅里坐坐,我稍后过去。”
然后回了抱厦,让锦瑟拿着自己的对牌去找库房管事许通家的,捡些贵重之物,再去账上支取五百两,然后她亲自来到花厅,财物一并交给那公公。
得了好处,那公公眉开眼笑的走了。
善宝又来到前面的大厅,秋煜独自吃着茶,阮琅立在一旁。
见善宝到,秋煜起身相迎,口尊太夫人,如今,善宝是一品,他只是正七品。
善宝淡淡道:“秋大人坐吧。”
秋煜与她对面坐了,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只是望着她,满眼都是心疼。
善宝故作轻松,随便聊着,却因心不在焉,几次说东忘西,文不对题,更兼眼神飘忽,秋煜便截住她的话,坦言道:“流言可畏,还不是那些人嚼舌头,说太夫人您与安王千岁如何如何,才会有了今天的封诰。”
善宝即使想到了这些,也还是微微一愣,不解道:“皇上,怎么管起我的家事?”
私下议论皇上,这有些不妥,秋煜三缄其口,看善宝实在可怜,便道:“太夫人哪里晓得,安王千岁上次去京里,皇上已经滴血认亲,安王千岁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怎么能容许安王千岁与他的继母不清不楚,虽然勾戈公主的婚事辞了,皇上还会给安王千岁重觅良缘的。”
善宝手一抖,茶杯还在,茶水溢出,烫在她手背,连痛都没了感觉。
秋煜见她身边没有丫头跟着,迟疑下,站起,走了过来,大男人不揣帕子之类的物事,想用袖子给她擦,怎奈穿的是官服,官府代表皇威,不敢亵渎,左右找不到合适之物,心一横,将手按在善宝手背上,轻轻一蹭,拭掉茶水,见善宝六神无主,他实在忍不住,顺势握住善宝的手,心里丝毫没有男女之情的杂念,只想给她些许的安慰。
正此时,脚步声踏踏而来,秋煜慌忙松开善宝的手,迅速回去自己的位子坐定。
一股冷香袭来,善宝头都不回就知道是谁,听秋煜同祖公略见礼,听祖公略喊她大当家的,她猛然回头,努力挤出一个不十分成熟的笑:“王爷该称我为太夫人了。”
祖公略心一沉。
善宝脸色僵成一块冰。
秋煜尴尬的杵着。
厅里的气氛一度沉闷得似透不过气来,勾戈适时的打破了这沉闷,她拉过善宝道:“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记。”
善宝连笑都是懒散的:“公主答应我什么了,我不记得了,或者我不需要了。”
心灰意冷,万念俱灭,若是此时长了翅膀,迫切的想要飞离这伤心之地,长青山也好,江湖也罢,从此遁世,或是守着青灯古寺,了此残生。
勾戈用力攥住她的手:“你需要的,我要摘掉你祖家大奶奶的身份。”
善宝遏制不住的狂笑起来,看上去有几分诡异:“你?”
勾戈严肃道:“对,是我,本公主。”
第二百四十章 祖百寿与善宝的婚姻,就此解除
当日,勾戈便告辞而去,她答应善宝要为其摘掉祖家大奶奶的身份,善宝全当她是宽慰自己,她是公主不假,却非我朝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