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等人这会都陪在堂上,闻说“奸人”二字,均吃了一惊!
宋宜笑也蹙了蹙眉,道:“先起来说话!”
锦熏跟巧沁接到眼色,忙走下去硬搀了她起来--趁这时间,宋宜笑急速思索了下,待缥翠被两个丫鬟按回座上,情绪略平,方徐徐道:“其实当初我就觉得你行事有些古怪,不像服侍过太后的人该有的稳重。”
她这话半真半假,毕竟在太后跟前稳重的宫人,不见得对其他人也一样恭敬小心。
这么说,无非是为了引缥翠倾诉。
果然缥翠泪如雨下道:“奴婢在太后跟前时常得姑姑们提点,不敢说多么知礼,但上下尊卑总是懂得的!若依着奴婢自己,哪敢那样冒犯夫人呢?实在是当初一时糊涂,听了崔侧妃的怂恿,这才铸成大错!”
“崔侧妃?!”宋宜笑脸色阴沉下来,心头大恨,“我一直腾不出空去找她算账,这毒妇倒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堂下缥翠呜呜咽咽的说明经过--因为简虚白跟太子是嫡亲表兄弟,私下关系又情同嫡亲手足,再加上年岁上的差距,所以宋宜笑过门之前,太子妃奉了太子之命,对简虚白的生活非常关心。
只是太子妃到底是女眷,简虚白也要上差,不可能三天两头去东宫接受表嫂的关怀。
“太子妃便时常命人传奴婢到东宫,询问公爷近况;有时候送东西到燕国公府,也是交给奴婢收管。”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给了崔见怜机会,跟缥翠接触上了。
“奴婢知道崔侧妃入东宫之后十分得宠,太子妃对她虽然亲切,却不无防范之意,所以原本不想跟她太亲近的。可……可是崔侧妃自称打小与夫人您认识,对您的性情再了解没有!”
这个理由一下子勾住了缥翠的心--毕竟她一直把自己当成简虚白的准姨娘,对于未来主母的为人,当然很关心!
结果这一关心,就被崔见怜利用了:“崔侧妃说夫人您……您在衡山王府到底只是寄人篱下,最胆怯最软弱不过,压根就没有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还……还信誓旦旦说您过门之后,肯定撑不起后院,到时候公爷忙外又得忙里,不知道会有多么辛苦!”
缥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奴婢一时糊涂,就……就想着……想着您横竖也不会管事情,不如还是奴婢来,免得公爷太辛苦!”
--谁想崔见怜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宋宜笑一点都不胆怯软弱,恰恰相反,还有着绝大部分新妇都做不出来的强硬!
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发难,最后不但落了个灰头土脸的结局,连太后、简虚白都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再不对这主母低头,缥翠真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到什么时候?
她比简虚白大了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一,在这时候属于妥妥的老女了,不管往后何去何从,怎么拖得起?
宋宜笑听到这里,眯了眯眼,淡笑道:“人谁无错?你虽然犯过糊涂,但一来是为人所惑,二来如今也已明白过来。我看这些前尘往事,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赵妈妈闻言,忙给她打眼色:“片面之辞,如何能信?”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继续在屋子里思过了。”宋宜笑没理会乳母,只笑着望向缥翠,“却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当然不可能因为缥翠一番哭诉,就深信不疑--只是不管这丫鬟是真的悔改了,还是故作臣服,闹了这么一出,归根到底肯定是不想继续被软禁了,宋宜笑却想看看,她想方设法脱离软禁之后,到底想做什么?
第163章 春节
缥翠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会直接决定宋宜笑是否真正接受自己的悔悟--她深吸了口气,用力捏了捏拳,才道:“奴婢已经不复青春年少,又犯下大错,如今只望夫人垂怜,使后半生不至于无依无靠!”
这番话虽然也算委婉,但想找个人家的意思已经表明无疑,缥翠面色绯红,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去:不仅仅是因为当众说出嫁人愿望的羞赧,也有平生夙愿已无指望后认命的颓然。
“我伺候了公爷那么久,哪怕中间他离都六年,可回来之后,太后娘娘立刻把我送到了燕国公府!”回想平生,缥翠捏拳的手微微发抖,心情复杂到没法描述,“从心腹丫鬟到姨娘,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谁想到会摊上这么厉害的主母?”
进门才三五天,就把她的那点念想碾了个粉碎!
这几个月来的软禁,虽然吃穿不愁,入冬的时候,宋宜笑还派了人去给她量体裁衣,置办了一整套的冬装。
除了行动不自由外,一应生活待遇都跟半个主子似的--可这些非但无法让缥翠感到安心,反而让她一天比一天惶恐!
不是愧疚当初的所作所为,而是想起了在铭仁宫时,听到的种种阴私。
“宋氏软禁我的理由,是我对她出言不逊,要我好好反思!”
“这期间她对我不打不骂,好吃好喝好穿的养着,讲到哪里,都不能说她苛刻!”
“这样,万一我哪一天忽然‘没了’,大抵也只会觉得我福薄命短,怪不得她!”
就算有人怀疑,但,“谁会为了一个下人,得罪一位一品诰命?”
尤其宋宜笑如今很得丈夫喜爱,“关我个一年半载,有了身孕傍身,她就是明着找借口处死我,恐怕连太后娘娘也会念在曾外孙的份上,装聋作哑的!”
想到这里,缥翠哪敢再置气下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