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炎热的夏季,碧涵没有来金墉城,也没有出手害我,但我清楚,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我事事谨慎,膳食茶水都要试毒。
去花廊找过青衣十余次,一等就是三个时辰,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青衣不在金墉城了吗?死了吗?
我不相信他死了,也不相信他离开了金墉城,因为他说过,他是金墉城的活死人。
七月,骄阳如火,热浪滔天。
连续热了好几日,碧浅不知从何处寻来新鲜的瓜果,放在大缸水底一日**,食之冰凉沁爽,暑气燥热去了大,好不惬意。
我还想再吃,碧浅连忙拦住,“不能多吃,虽然是大热天,可这瓜果太凉,吃多了,仔细身子不适。”
只好作罢,我问:“你怎么不吃?”
她莞尔一笑,“奴婢月信将至,不能吃这么冰凉的瓜果。”
我又问:“那个陈永怎么样?是不是恨死我了?”
“他数次逃跑,有一次还把守卫打伤了,有一次抓住我不放……所幸他没有为难我……放了我……”说着说着,她低垂了螓首,脸腮微红。
“这个陈永倒是一个硬汉。”我发觉她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得想联翩起来。
“是啊,他为人粗鲁,却也率直豪爽……”碧浅的双腮更红了,像是嫣红的海棠,娇艳欲滴,“奴婢没遇到过这样的男子,直来直去,还喜欢强迫人。”
“他轻薄你了?”我心念一转,这小妮子不会芳心初动吧。
“没……没……”她连忙否认,娇羞地觑我一眼,“其实,奴婢……心中早有意中人……怎会喜欢陈永?”
“我又没说你喜欢陈永。”我好笑道,欣赏她绯红的面色与羞答答的表情。
“皇后……”碧浅扭头跑出去。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她的意中人是谁?
正想去抄书,却有一行人闯进来。骄阳当空,炙烈的阳光下,那个盛装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来,阵仗傲人,气势惊人。
碧涵终于来了。
她能够堂而皇之地来到这里,说明表哥安排看守这里的守卫已经被制住。
眼下只能见机行事,我走出大殿,站在殿廊上,迎接贵人驾到。
碧涵走上来,浅笑盈盈地上下打量我,“数月未见,废后别来无恙吧。”
我笑,“托贵人洪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今日的妆扮美艳妖娆,紫红的宫装,金光闪烁的珠钗,孤傲的凤头步摇,将她妆点得华贵绰约,美不胜收。她的红唇因为微笑而扯开,“那便好,不然,这偌大的洛阳城,没有一个知心人,可真寂寞。”
“贵人驾到,有何指教?”我思忖着,她今日来此,是要杀我吗?表哥是否再次遭遇不测?
“指教不敢当,只是数月不见废后,甚为想念,就来金墉城看望废后,顺便游览一下洛阳的郊野风光。”碧浅的脸庞在强盛的日光下,依然白皙明艳,看不出分瑕疵,“最想欣赏的,当然是废后被万虫啃噬、痛楚难当的模样。”
她径自笑起来,胸有成竹,颇为得意。
万虫啃噬?
忽然,我感觉到,双腿似有虫子在咬,先从脚底开始,很快的,那一条条的小虫爬上小腿肚,啃噬着,吸着我的骨血……紧接着,大腿、腰部,胸脯,脖子,无数条小虫钻进体内,撕咬着我的皮肉鲜血、五脏六腑,当真是万虫啃噬。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被万虫啃噬的感觉,又痒又疼,全身每一处地方都有虫子钻入钻出,痛楚难忍。我想抓痒,却抓不到,崩溃地挠着,却怎么也挠不到……好痒,好疼,好难受……
碧涵惬意地笑,一双美眸泻出妖艳的厉色,“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她猖狂地大笑,“我不妨告诉你,你所中的是‘万虫逍遥散’,这药散只要入体一点点,就会像你这般,如有万虫咬噬,又痒又疼,满地打滚,狼狈至极。”
万虫逍遥散?怎么会中毒?膳食茶水都试毒过,她如何让我中毒?
我跌坐在地上,身上痒疼,快被逼疯了。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中了我的‘万虫逍遥散’?”碧涵居高临下地笑睨着我,“方才你不是在吃冰凉的瓜果吗?我让人在那缸水中撒了万虫逍遥散,那些瓜果在水中浸了一日**,你吃进腹中,自然中了这无色无味的万虫逍遥散。”
“你好卑鄙……”我全身大汗,嘴唇颤抖,牙关颤抖。
“卑鄙?只怕我不及你一分。”她掐住我的嘴巴,眸光阴厉,“我左思右想,杀你太容易,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不能、求死不得,那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一定会十倍偿还!”我咬牙、恨恨地说道。
“那我就等着咯。”碧浅的脸庞逆着光,暗影重重,“虽然万虫逍遥散不是剧毒,也不会即时毙命,只会让你痒疼十二个时辰,把自己抓得皮肉溃烂,毁了自己的容貌与身子。倘若你体虚,熬不到十二个时辰,那就下地府。倘若你熬过十二个时辰,那就恭喜你,你这条贱命还可以活着。不过我告诉你,这万虫逍遥散没有解药,也没人受得住万虫的啃噬,你好自为之。”
我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竭力忍着那无法忍受的痒、痛,咬紧牙关。
所有人都看着我,得意洋洋地笑,没人怜悯,没人同情。
碧涵,你当真歹毒!
她蹲下来,啧啧有声,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