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情分,”圣元帝冷冷一笑,“追杀朕的情分?”
叶蓁哑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竟早已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那为何还留她一命?凭他的心性,难道不该将她千刀万剐吗?
“知道朕为何留着你,又为何总爱找你说话吗?”圣元帝表情莫测。
“为什么?”叶蓁浑浑噩噩地问。
“因为你够脏,只有在你面前,朕才是最轻松自在的。”恶鬼最喜欢的便是污秽之物,在叶蓁面前,他可以不用伪装,不用压抑,因为他随时随地都能将她抹除,而不用担心她知道太多。
“再者,你明明想委身于朕,却又偏要假装痴情,今天掉几滴泪,明天叹几口气,模样着实有趣。朕累了乏了便来看你,心情不知不觉就会好上很多。”他站起身,拍打不染尘埃的衣摆,叹息道,“在朕腻味之前,你还是叶婕妤;在朕腻味之后,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去处。”
他虽然口里说着“好去处”,看她的目光却全无温度。直至此时,叶蓁才终于明白,自己在他心里哪是救命恩人或宠妃?而是一个跳梁小丑,甚或死物。难怪他常常看着她,脸上带着冰冷而又古怪的笑容,却原来早已替她安排好了结局。是打入冷宫亦或暗暗处决,甚至于千刀万剐?
思及此,叶蓁连滚带爬地上了床榻,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她所有的美梦,全在今天被踩得粉碎。然而这还没完,一名暗卫忽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小黑瓶,低声道,“婕妤娘娘,皇上赐酒,请您领受。”话落掐住她下颚,将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不剩地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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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思念“亡妻”的镇北侯也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推开房门,朝坐在灯下缝补衣裳的女子扑去,嘴里不停喊着“蓁儿”。女子先是愣了愣,听清他喊了些什么,立即奋力挣扎起来。二人在屋里扭打,摔碎了许多东西,女子终究难敌男子,被压在床上,眼看就要惨遭毒手,却忽然发了狠,拿起玉枕朝男子砸去。
男子脑袋一偏,本可以躲开,却不知为何身体僵硬了一瞬。玉枕正中门面,令他瞬间瘫软在女子身上,额角缓缓流下一行鲜血。
第179章 番外(补全)
当明兰和明芳用了晚膳回到正房时,就见主子披头散发,脸色青白,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玉枕,正睁大眼睛看着床上。二人顺着她目光看去,然后一个呆滞,一个转身飞跑,“不好了!夫人把侯爷打伤了!快去叫大夫,快去啊!”
关素衣这才回神,想要阻止明芳已经晚了,只能扔掉玉枕,自嘲道,“好丫头,果然一心向着赵陆离。”
明兰心知情况不妙,拧了帕子去擦侯爷沾满鲜血的脸庞,低声道,“小姐别慌,您就说是奴婢把侯爷给砸了。奴婢大不了挨一顿打,无事的。”
“别动他,免得伤上加伤,只把鲜血擦掉就好。”关素衣冰冷无比的心涌上一股暖流,叹息道,“傻丫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你替我顶罪?砸了赵陆离,我至多被发配别院,没甚要紧,若他醒不过来,我就给他赔命。老夫人心软,我求她一求,让她放你归家。”
明兰见她脸色已由慌乱变成麻木,双眸更透出一股死寂之感,不由悲从中来,低声哭泣,“小姐去哪儿奴婢就跟去哪儿,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小姐,您作甚要打侯爷?他是不是欺负您了?”
关素衣不愿回忆方才那令人恶心的一幕,回避道,“好,咱俩生死都在一块儿,把明芳留下。她一心一意想攀高枝,又哪里知道赵陆离是什么货色。我原还打算找个管事将她嫁了,免得她跳入火坑,哪料她丝毫也不领情。看她方才那等做派,显然已不认我这个主子,既如此,便随她去吧。”
明兰心思简单,立刻忘了前面的疑惑,咬牙道,“呸,小浪蹄子!整天只知道勾搭侯爷,焉知侯爷连个正眼也不稀罕给她。小姐,咱们日后就当没她这号人!您别慌,侯爷还在喘气儿呢,死不了。”
关素衣爱怜地揉揉明兰脑袋,这才开始整理仪容。半刻钟后,老夫人带着一群人匆忙赶到,有赵陆离的一双儿女赵纯熙和赵望舒,也有他养在后院的姬妾。老夫人哪怕再恼恨这个儿子,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没有不心疼的道理。
大夫随后赶来,诊过赵侯爷伤势,告知众人情况比较严重,灌两碗药下去等明日再看,明日能醒就万事大吉,明日不醒便糟糕了。
老夫人终究怜惜这个儿媳妇,并未当着大伙儿的面训斥她,脸色却极其难看。众人在屋里守了一夜,翌日,赵陆离还是没醒,儿女、姬妾全都围在床边,一声接一声地呼唤,也没能让他睁眼。
老夫人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众人,又看看神色木然的儿媳妇,不由冷道,“素衣,你随我出去。”
二人走到偏厅说话。
“素衣,你过门四年,府里上下内外全靠你打点,望舒和熙儿也都养在你膝下,现在很有些模样。起初我对你是很满意的,但近年看下来,却连叶繁都不如了。你是主母没错,你该操持家务也没错,但你首先是陆离的妻子,你连他的人都留不住,你还留在赵家干嘛?夫妻敦伦实乃天经地义,你不愿便罢,为何还拿玉枕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