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缎虽不如流光缎金贵,可也是上好的料子,又被绣花绷子撑得紧,被划了这么七八下,顿时断了好几根丝,缎面也起了毛,很显然做袄面是不成了。
楚晚这才停了手,得意洋洋地将簪子插到发间,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宁安院的翡翠不知何时过来了,就站在楚晴身后。
耳边蓦地闪现出适才听到的话,“那是给祖母绣的夹袄。”
“你竟敢算计我!”楚晚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伸手朝楚晴面颊抓去。问秋见势不好,慌忙冲过去挡在楚晴面前。
问秋比楚晴高大半个头,楚晚锋利的指甲蹭着她的脖子划过,顿时出现一道两寸多长的血印子,火辣辣地疼,却是不敢作声。
“二姐姐这是做什么?”楚晴被毁了绣活,又见问秋吃痛,莹白的小脸也涨得通红,“我怎生算计了二姐姐?衣料是二姐姐强行要换的,现今又是二姐姐气势汹汹地来算账,要不是问秋挡得急,我的脸怕也要毁在二姐姐手里,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算计的?祖母一直教导我们要友爱,我向来也敬重几位姐姐,便是吃了亏也不曾有过一丝不满。谁知在二姐姐心目里,我竟是个恶毒的要算计姐妹的人?却原来姐妹间的情谊竟是连身衣裳都抵不过,既如此,那身衣料我不要了……春喜,你去大夫人那边问问衣料送出去没有,若是没有就别送了,还给二姐姐就是。这匹真紫色的明霞缎我已经裁了,春笑把我那匹墨绿色的找出来赔给二姐姐。”
楚晚已知自己这一抓是过了分,又不愿对楚晴低头,冷着脸子道:“不用你烂好心。”袖子一甩,带着喜鹊急匆匆地走了。
楚晴看了一圈没看到春笑,便问:“春笑呢?”
问秋红着眼圈,一手捂着脖子,低声答道:“暮夏被碟子伤了手,春笑带她去上药了。”
“她也伤了?重不重?”楚晴关切地问。
问秋支支吾吾地答,“想来不算重……”
楚晴强忍住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抬手擦了泪,叮嘱道:“你也下去一并上点药,千万别落下疤……幸得你动作快,否则……”想起来有些后怕,唇角翕动着,只是流泪,却没再开口。
问秋忙掏帕子,楚晴伸手拦了她,“你的伤要紧,快去吧。”
翡翠也在旁边劝,“你先去上药,姑娘这边有我伺候着。”问清净房位置,亲自去端水绞帕子,半跪着伺候楚晴洗脸。
楚晴胡乱擦了两把,勉强露出个笑来,对翡翠道:“本想请姐姐来商量绣什么花样,没想到教姐姐看了笑话……这件袄子不成了,等我另寻了合适的料子再给祖母做。”垂着头,黯然地将布料从绣花绷子上卸了下来。
很显然是片前襟,还没绣花,只领口处密密地绣了墨绿色的水草纹。纹理清楚细致,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工夫的。
翡翠不动声色地将布料袖在袖袋里,又苦心宽慰了几句,等春笑回来,也就行礼告辞。
楚晴惦记着问秋的伤口也不强留,等翡翠离开就匆匆到了西厢房。
国公府姑娘们的住处都是一进的小院子,正屋三间带两耳,有的在院子里盖了厢房,有的则在正屋后面加了后罩房,各凭喜好。
楚晴喜欢敞亮,怕后罩房挡光,也不喜院子太过逼仄,因此只贴着西墙盖了三间西厢房,一间是徐嬷嬷的住处,其余两间是丫鬟们的住处。
暮夏本就没有伤,是问秋特意那般说的。而问秋的伤却是实打实明晃晃的一道,虽然抹了药,仍有血珠沁出来。
楚晴瞧了只觉得心惊,吩咐暮夏,“去请府医过来。”
问秋怕惹麻烦,连忙推辞,“不用,二姑娘抓得不重,我不疼。”
楚晴给暮夏使个眼色,让她快去,又安慰问秋,“疼不怕,过会就好了,我怕留疤,到底让府医看了放心些……而且总归是受了伤,不能这么悄没声儿地过去。”
☆、第5章 处罚
没多大工夫,暮夏领了府医过来。
楚晴不便露面,避在了屏风后面。屏风是夏天用的,镶着绡纱很是轻薄,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可在外面却又看不清里头。
府医四十岁出头,在国公府已有七八年,进屋并不多话,只瞧了瞧伤口,又看了眼适才涂上的药膏,温声道:“伤口不重,只是有两处比较深,兴许会留疤,回头我让人送点雪肤膏来抹……天冷愈合得慢,注意别沾水,也别冻了,平常少吃酱色重的食物。”
问秋一一应着。
楚晴却敏锐地察觉到府医在看那药膏时,眉头不自主地轻蹙了下,遂开口道:“敢问先生,先前所涂药膏可有不妥?”
府医一下子就明白屏风后头坐着什么人,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回姑娘,这就是寻常用的伤药,愈合力强,市井粗汉还有军中受伤的男子常用此药,只是用在内宅女子身上,未免太霸道了些,容易留疤。”
楚晴醒悟,再问:“那先生适才提到的雪肤膏应该能祛疤吧?”
“那是自然,”府医捋着胡子道:“雪肤膏本就是针对女子的药方,女子受伤不外乎用剪子刀子不小心所致,伤口不是大事,紧要的是能生肌除痕。”
那药膏还是去年刚入夏,她不小心被楚晚绊倒摔了膝盖,文氏送过来的药。当时出了点血可伤口并不重,用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