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找准了死穴,谢晚春也就毫不客气的往上面戳:“你倒是一片真心,为着他舍弃荣华、谋害故主。只可惜,似你这般的不忠不义之徒,天下谁人还敢信?便是跪到齐天乐面前,他怕也不会看你一眼。”
朱寒已是气得双眼发红,尖着声音打断了谢晚春的话:“谢池春她那种人死了才好。她那样的女人,自私自利,刻薄寡恩,贪生怕死。怕也只有那些男人才被她那张脸迷惑,像狗一样凑过去献媚!宋天河那个蠢人,帮着她平定西南,最后还不是死在她手里.......”
或许,朱寒初下杀手的时候还曾有过犹豫和悔愧,但是人最爱的总是自己,杀人之后大多都会为自己找些理由开解。她怕是早早就把谢池春的种种恶行在心里念过无数次,便如催眠一般的自己把自己说服了。此时说来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杀人便是替天行道一般。
谢晚春气得咬牙,眼角余光看见左右锦衣卫正趁着朱寒情绪激动缩小了包围圈,于是便刻意抬高声音故意激怒朱寒,牵扯住她的注意力:“她便是待那些人再不好,却也不曾有一丝薄待你。你寒门出身,家中老母病弱,兄长无情,只得卖身宫中。若不是镇国长公主请人教导身侧女官,你又如何能读文识字;若不是镇国长公主体谅,你早早便会被家里兄长拉去嫁人;若不是镇国长公主多次提拔,你哪里能居高位,插手政事,怎能享那般风光?天下女子,羡你者不知几何......”
本是故意激怒对方,可谢晚春越说便觉得生气——齐天乐恨她,有道理;宋天河恨她,有道理;哪怕是皇帝或是陆平川恨她,都有道理!可朱寒呢?因为那是自小便陪在她身边的宫人,她总也忘不了那些好,自觉主仆之间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亏待过对方。
哪里知道,倒是养出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朱寒仿佛被戳中了伤口,哑了一下,然后才仰着头反驳道:“我想要的本就不是这些!”她不觉垂下眼,双眼通红,“齐世子那般人物,我自知配不上他,本也不过是想着等公主下嫁后在边上伺候一辈子。知道世子出事后,我就知道,我一辈子都没指望了......呵,谢池春倒真不愧是先皇后的女儿,母女两个真是......”
朱寒说起旧事不由有些失魂落魄,未等她说完话,忽而听到“咻咻”两声,玄箭凌空射出,先后两箭正好穿投她的手掌,不仅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更是借着余力将她整个人钉到了墙上。
谢晚春因为朱寒提及先皇后而下意识的怔了一下,随即扬声提醒道:“快,卸了她的下巴,小心她自尽。”
话声才刚刚落下,未等众人上前,朱寒已然咬破了口中的毒囊。她来回扫视的在场诸人,忽而唇边显出一丝恶毒而僵硬的笑来:“你们不是要问,是谁让我杀了长公主吗?我告诉你们好了,那就是——”
27|第二十七章
大概是朱寒所服用的剧毒毒性过猛,苍白僵硬的唇角淌出几滴颜色暗沉的毒血,她的唇角轻轻颤了颤,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是齐世子,我是为了他才会这样做的......他答应了事成之后要接我去西南陪他.......”
说到最后,朱寒的语声和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眼睑和眼睫不堪重负的垂了下来,缓缓的阖上眼。
谢晚春一直盯到人断了气这才转头去看边上的陆平川,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似朱寒这种人,哪怕是到了“人之将死”的时候,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更何况,谢晚春如今思忖起来倒是觉得:朱寒这种被爱恨蒙蔽了双眼的棋子说不得还真不清楚幕后之人的底细。
陆平川的眸子黑白分明,黑水银似的眼瞳看住谢晚春,忽而勾了勾唇:“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他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神容绝艳,犀利而冷淡,“依照如今情况,齐天乐怕是脱不了干系。”
朱寒心系的乃是齐天乐,这洛府则是乃是西南巨富洛昼在京城的别院,哪怕朱寒最后断然否认,旁的人也不会相信此事与齐天乐毫无关系。至于齐天乐是否乃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等抓住了人,自然便清楚了。
谢晚春默然无语,暗叹陆平川果真是长进了。她抬了抬眼,面不改色的看着那些锦衣卫有条不乱的收敛尸体、灭火搜查,心中又细细的把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忽而仿佛有什么在脑中一掠而过。她想:朱寒最后会说这么一句话,未必没有其心机。
齐天乐本就是朝廷暗中搜捕的要犯,多一条罪名或是少一条罪名其实都没多大关系。所以朱寒才故意顺着众人所思而干脆应下,然后再无意一般的点出“接我去西南陪他”误导在场的诸人。
或许,齐天乐现今已然离开了西南,私下里正筹谋着大事——毕竟宋天河和谢池春都已死了,值得他忌惮的人就没剩下几个了,他也不需再似过去那般小心藏匿。
谢晚春本是想要出声提醒陆平川一句,可最后还是抿了抿唇没吭声:她所想的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真要是说出来了倒显得有些多管闲事、越俎代庖。陆平川他能坐稳现今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说不得他自己就能查出一二来。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带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从洛府烧焦的木门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几本烧得面目全非的账本,恭恭敬敬的双手举着递给陆平川。
陆平川扫了谢晚春一眼,谢晚春只得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