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堆中,纤长的手撩起谁的长发欲嗅,唇角笑意却并非轻薄。白霜隐看着安南,她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个,于声色之间不动声色,在红尘之间不染红尘。
香满楼的姑娘们面若芙蓉、人比花娇,安南竟如一朵缓缓化开的水墨青花,和她们一点都不一样。白霜隐看着她,在老鸨的吆喝中,在姑娘们嫉妒的目光中走向她。一股油然而生的优越感涌上白霜隐心头,此时此刻,她仿佛高了她们一等。
而这一切高贵,都来源于正含笑等她的所赐,这个认知既然白霜隐得意,又让她有了一丝沮丧。然而不管白霜隐心头泛浮的yù_wàng多么强烈多么复杂,她在其他人眼中都如她的表情,细雪初融、不着尘埃。
一直注视着白霜隐的安南眸光流转,温柔的笑意总是在她脸上弥漫成雾,使得无人能窥探到她的真实想法。在白霜隐刚走下楼梯的时候,她笑盈盈道:“你就在那儿等着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过来我们再上去吧。”
白霜隐听话的停在了原地,站在原地望着又转头和姑娘们说话的安南。
安南不知道说了什么,姑娘们便嬉笑着一哄而散了,而她带着唇角未散的笑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了白霜隐。
白霜隐想起了早上姑娘们的议论,若是这个郡主不是郡主是小侯爷该多好。若她是男子,自己此刻心会跳得更厉害吗?
“愣着做什么?走啊。”在白霜隐的恍惚中,安南依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暗中观察的老鸨也嚷着:“哎哟!还不快到郡主去厢房!”
白霜隐回神,却见安南已经先行一步了,她只好跟在了她后面。
还是在那间香满楼最好的厢房中,安南进门之后就随意的坐下喝茶了,倒是白霜隐因为只有两人而变得局促,坐在一边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她选择了看着安南,静观其变。
安南发现了白霜隐投递过来的,询问的目光。于是放下茶杯,笑着看向白霜隐,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的鬓发上,最终停驻在乌发间唯一的饰品上,笑道:“到底是我那簪子太俗了。”
说着从袖子里又掏一个梨花木匣子,木匣子虽然有些旧了,但是里面的玉簪却一点也不旧,烛火下玉质如水在流,玲珑剔透,是上好的玉,雕工也是上好的雕工。
安南将玉簪从盒子里面拿出来,倾身向白霜隐,就在她要将c-h-a在鬓发上的素钗取下来的时候,白霜隐伸手阻止了她。
“怎么了?你看不上这根簪子?”安南含笑问道,坐了回去。
白霜隐摇头,解释道:“郡主送我的东西,我很高兴。只是我头上这根,是母亲的遗物,我不想取下它。”
“如此呀。”安南又瞥了那根素钗一眼,将玉簪放回木盒中递给白霜隐,缓缓道:“那这簪子还是交给你,让她自己处置吧。”
“不过,我对你的母亲倒是很好奇。你可以告诉吗?”安南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神色中没有一丝不妥。
白霜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母亲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山野村妇,但是她有一个装满了珠宝的小箱子,父亲常常告诉我母亲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可是母亲从来不让父女开启那个箱子。”
“一开始父亲和母亲十分恩爱,但是到了后来,我七岁的时候父亲和香满楼里一个姑娘跑了。母亲找了他十几天,最后终于绝望了。”
“那天她带上那个小箱子带我坐上了一条船,在湖中央的时候,她打开了那个箱子,将里面那些我见过最好看的首饰统统沉进了湖底。然后她想拉我,我躲过了,她便哭着自己跳了下去。”
“再然后,我就失去了双亲,辗转流落到了这里。”白霜隐一边细声讲述着,一边用盈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安南,讲完之后她的一行眼泪已一个好看的弧度滑下了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