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赢逝看著她,心中忽然抽动。
这样一个女人,爱深恨切,竟让人不忍心责备……
“即便主子那样对你,可是你的眼睛……却一直看著他……”沁灵擦擦眼泪,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其中苦楚难尽,让人忍不住心酸。“我费尽心机地将你放走,只是想……这样的话,你便一定能记住我的……我假装瞎了眼睛,残了腿,我以为我一定能拴住你……可是我却错了……”沁灵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君赢逝,一字一句地控诉:“可是我却没想到皇上您居然……这麽……这麽不知廉耻,这麽贱。”沁灵咬著牙,像是恨到了极点,不屑到了极点,却眼神温柔,依然藏满爱意。
“你上了他苏引月的床,怀了他苏引月的孩子,为什麽就是对我,独独不冷不热,独独坐视不管!为什麽!?我是一个女人!我嫁给了你,就会守你一世,他一个男人,能有什麽好……”沁灵声嘶力竭,一句一句地大哭著控诉,好像要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彻底发泄出来一般,疯狂的,偏执的,有些歇斯里地的意味。
温柔典雅的美丽皇後,此刻,也不过是深坠情网却不可自拔的可怜女人。
“沁灵……”君赢逝胸口赌得发闷,顿顿的,隐隐地疼痛。
“我错爱了你,我错爱了你……”沁灵闭上眼睛,转过脸庞,连续不断的眼泪掉出眼眶,身体忍不住地轻轻颤抖,就像一片落叶,好似随时都会规落尘埃。
“沁灵……”君赢逝叹了一声,即是无奈,又是心疼。面对著这样一个被他伤得那麽深的女人,即便她做出多麽过分残忍的事情,在她如此一番痛彻心扉的控诉之後,还……怎麽能再去责备她……
“沁灵……”君赢逝润了润喉咙,直觉自己该说些什麽。
“你是一个好女人,真的不该被我耽误……”
沁灵轻轻一震,随即垂下长睫,自嘲一笑:“……我不悔……我不会後悔……”
君赢逝叹了一声,心中顿时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苏引月也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沁灵曾经是她最疼的丫头,如今落得这般模样,他也不知该是心疼,还是该去愤然。
苏引月只有揽上君赢逝,让他靠著自己,然後收紧双臂。
君赢逝轻轻一震,看了他一眼,勉力笑了一笑,然後转过头来,对著沁灵道:“我当时自私了,不该将你带走……如果我不是这样,也许……你能有个更好的归宿……”
沁灵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绝望般的苦涩,竟让在场的三人都不好受。
君赢逝看著她,忽然不知该怎样安慰,也许,这样的时候,任何安慰勉力的话语,对这个柔弱却又勇敢的女人来说,都显得那麽的苍白与无力。
片刻的沈默,凝重而又窒息,在场的三人,都颇有默契地沈默下来,不知该说什麽。
半响,沁灵忽然笑了一声,道:“皇上若想救太子,再不快点……怕是来不及了……”
君赢逝轻轻一震,惊恐地看向她:“什……什麽意思……”
“叛军攻打京城,誓狮大会上……小太子的血……便是祭品。”
“什麽!”
苏引月一听,再也按捺不住。
月下无人宠 第六十六章
沁灵说,这日的誓狮大会上,真儿的鲜血,将会成为死亡的祭品。
沁灵还说,所有的人都恨真儿,这个颠鸾倒凤的野种,只有让他彻底地灭绝与消失,整个煜羡,才会恢复前所未有的安稳与宁静。
苏引月疯了一般地紧紧揪起沁灵,美丽的眼睛充血成骇然的颜色,嘴中大声骂了句什麽,y-in森森的,骇然然的,然後猛然将她摔下,问了句什麽,咬了咬牙,便一口气奔出苏府。
君赢逝一瞬间愣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他几乎听不见苏引月与沁灵说了什麽,只是看著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唇,胀满的心脏突然就被像掏空一般,空荡荡,茫然然,好似浑然无知却紧紧绞痛。
“快!快跟著主子出去!快去!”
“小公子在京郊的刑场!快去!不能让主子一个人去!
“太危险了!林青,带上一对人马,这就随我去!”
耳边是焦躁急切的呼喊,眼前是穿梭不断的众人,杂乱乱的,噪嚷嚷的,君赢逝眼睁睁地看著徐潜匆匆忙忙地带著一大队人马奔出苏府,这才心里一抽,一下子回过神来。
沁灵呆坐在地上,她怔怔地望著君赢逝,似乎是看出来什麽,也似乎是终於放弃,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来,幽幽的,包含了数不尽的心酸与苦涩。
“真儿!”君赢逝忽然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奔出府外,心里像被搅碎了般疼痛,光是想象著真儿被他人刨膛破肚般的情景,他便再也忍受不住,几乎就要失声痛苦出来。
可是他不能……君赢逝知道他不能,真儿还被困在他人手中,他怀了那麽久,终於九死一生地生下的孩子,才那麽一大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这样害死。
君赢逝跳上马背,一抽马鞭,高大的烈马嘶鸣一声,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
似乎有人在背後追著他喊了句什麽,也许是阻拦,也许不是,但君赢逝早已顾不得那麽多了,他那麽宝贝的孩子危在旦夕,如果停留一步,他只怕……只怕……
“驾──”君赢逝猛挥马鞭,红棕色地烈马扬起四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