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蹲在原地哭,哭完了,擦擦脸起身继续去找仁善王爷。
“多可怜啊。”池鱼坐在凉亭里偷偷看着小池塘对面的何宛央,叹息一声,回头又看了看沈故渊,神色复杂地道:“多不要脸啊!”
沈故渊半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池塘上的涟漪,白发微扬:“我这是在做好事。”
“这要是能叫好事,那什么才叫坏事?”池鱼在石桌边坐下来,戳了戳桌上放着的盒子:“真不还给她了?”
“你想听故事吗?”沈故渊问。
池鱼挑眉:“什么故事?”
“无聊的爱情故事。”打了个呵欠,沈故渊伸腿坐上凉亭边的长石凳,手撑在石栏上抵着额头,闭眼道:“想听就在这儿等着,我歇会儿。”
回头看他一眼,池鱼撇嘴:“你也真是不挑,这么嘈杂的地方也能歇。”
嘈杂吗?沈故渊不觉得,微风徐徐,已经没那么冰凉刺骨了,池塘里吹来一阵草叶味道,和着这凉亭里似有似无的药香,很是安眠。
“郡主。”何宛央过来了,怯生生地看一眼旁边闭着眼的沈故渊,提着裙子就给池鱼跪下了。
池鱼吓得蹦了起来,跟着她蹲下:“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求求郡主,这紫晶对我而言很重要。”何宛央眼里有泪,鼻尖微红地看着她道。
这姑娘长得秀气,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也没有歌坊佳人的美艳。但瞧着就让人觉得心疼,巴掌大的脸,有小家碧玉独有的我见犹怜之感。
池鱼将她扶了起来,扫了旁边装睡的自家师父一眼,为难地道:“这要是我的东西,我也就直接给你了,但……你要不要给我讲讲,它为什么对你很重要?”
何宛央坐下来,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沈故渊。
池鱼摆手道:“不用在意,我师父睡着了就跟猪一样,怎么吵都吵不醒的。”
后头睡着了的猪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何宛央没看见,见池鱼满脸赤城,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口气。
“几年前,青玉哥哥流落到我们的庄子,是我将他救回去的。”
沈青玉运气好。在饿死之前找到了隐蔽在荒郊之外的蒹葭山庄,被在门口玩耍的何宛央给带了回去。何宛央是庄主的女儿,不过这山庄算不得富裕,要多养一个人也是有为难之处的。但何宛央就把沈青玉护着,坚持要留下他,所以,沈青玉保住了性命。
何宛央是个柔情满怀的小姑娘,乍一看沈青玉此人也算是相貌堂堂,又失了庇护,怜悯之心和爱慕之心一起生了,对他好得上天入地。
然而,沈青玉是王府出去的小世子,什么美人没见过,哪里看得上这根小豆芽?即便随手送了她一块自己随身带的紫晶,但也没多有什么情愫。所以后来,何宛央被逼着嫁人。他也没有去拦。
“那你还惦记他呢?”池鱼听到这里就拍了桌子:“你嫁人他都没话说的,那你还看重他送的东西干什么?拿去卖了换钱啊!”
何宛央被她这气壮山河的一巴掌吓得抖了抖。
池鱼瞧着,连忙收敛了动作,温温柔柔地坐下来问:“然后呢?”
“然后……”何宛央苦笑:“是我福薄,刚拜完堂,新郎就猝死了。婆家觉得我克夫,差点打死我。”
那次,沈青玉倒是去救她了,单枪匹马地闯进她婆家,将她救回了山庄。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风,吹得很暖和,拂过他皱着的眉头,突然就让她一颗死了的心重新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厉害,比从前都厉害。
之后,她就开始守寡了。婆家来山庄闹过,骂过,被山庄的人挡了回去,她也就一直穿着灰白的衣裙,簪一朵白花,当一个寡妇。她觉得,只要还能天天看见沈青玉,其余的都不是很重要。
然而前段时候,有人来接他了。她慌得要命,看着他被人接走,一路追出去老远。
马车就在她跌倒的时候停下,沈青玉皱眉下车来,看着她问:“想跟我一起去京城见世面?”
何宛央呆呆地点头。
于是,她就被带上了马车,一起带到了仁善王府。
池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口中这个沈青玉,好像和我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
“郡主也跟青玉哥哥熟识吗?”何宛央好奇地问。
池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干笑道:“算是老冤家吧,以前我寄住在他们王府里的时候,他没少给我苦头吃,每天都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不是指使我干这个干那个,就是把我关去柴房思过。”
何宛央瞪圆了眼:“怎么可能?青玉哥哥很温柔的!”
“可能每个人看见的面不一样吧。”池鱼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评价,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算是痛改前非了。”
“那……”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盒子,何宛央问:“这个,能卖给我了吗?”
池鱼歪了歪脑袋,看了看她这一身打扮,笑着问:“你能出多少银子啊?”
脸有些红,何宛央呐呐地道:“我现在有的银子不多,能分开给吗?每月给您一点儿?”
池鱼掰着指头就算:“你一个月还我一两的话,也得至少还上三十个月吧,师父说这东西可不便宜。”
一两银子是官家才会有的俸禄月钱,寻常人家一个月是不可能攒下一两银子的。池鱼瞧着,面前的姑娘果然白了脸:“这……能不能每个月暂且还五十文?我在王府里住着,也没什么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