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皱眉道:“三哥鲁莽了,哪能把人都杀光,好歹留下一两个活口……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也没必要。只是弟弟要提醒三哥,还是少造些杀孽为好。”
杀孽吗?
封应然忽然退后几步,沮丧地道:“原来在四弟看来,这些是杀孽吗?包括之前剿匪,那些盗匪杀了多少无辜百姓,手上沾了多少血腥,在四弟眼中这些反而不是该杀之人?”
他突然退后,让四皇子一惊,又听封应然不忿地反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和缓道:“三哥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弟弟念着三哥的好,这些杂碎让手下处置就好,没必要让三哥亲自动手。说了这么多话,却没个奉茶的,实在是怠慢,外面的奴才还不赶紧滚过来?”
有侍从惶恐地应了一声,很快有两人挑起帘子进来,一人端着木桌和垫子,一人捧着茶具,在封应然刚才站立的位置上摆好。
封应然等着两人退下,依旧没上前落座,绷着脸道:“若是父皇没别的事,儿臣就先退下了。”
他急着要走,分明是刚才四皇子的话不怎么动听,这是恼了。
四皇子心下不痛快,不过随口说了几句,三皇子却记在心上,孩子气地闹脾气,难怪一直让父皇看不上眼。
果真是有外族血缘,玷污了皇家血脉的,行事一点分寸都没有。
“三哥急什么,茶水都送来了,好歹喝上一壶才走。父皇等会也有话对三哥说,对吧?”四皇子声音轻柔,看向前面的皇帝。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了封应然一眼,这个儿子他素来看不上,但是绝不会是草包,估计在外头已经察觉出不对了,依旧走进来。
大皇子没来,皇帝心下失望。
他一面盼着最喜欢的长子不要涉险,却又失望于这个儿子果然打发封应然过来探路。
也不知道这个三儿子是真傻还是完全没察觉出来,被大皇子支使着到这里来冒险,就连佩剑都被取走,根本如同瓮中之鳖,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皇帝看向封应然眨了眨眼,有心提醒他还是赶紧离开才好。
封应然有些惊讶,还以为皇帝无动于衷,到底还是担忧他的安危,一时之间心下百味杂陈。
他垂下眼帘,四皇子一直挽留自己,这有些不对劲。
封应然没有离开,却也没有上前,似乎还有些恼怒道:“喝茶就不必了,父皇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儿臣洗耳恭听。”
四皇子皱了皱眉头,看向身边的锦衣老头。斩龙阵要完成,缺少了一味引子是不成的。
如果来的是大哥,那就最合适了。
大哥不来,眼前的封应然来代替也没什么。到时候把封应然的死推到大哥身上去,他就能摘个一干二净。
不过封应然似乎有所察觉,死活不肯到阵中去,该如何是好?
原本想要智取,毕竟封应然身手厉害,侍卫一时半刻还奈何不了他。
如今只是把人逼进阵中,倒应该不难。
“来人——”四皇子没了耐性,不打算等了,直接叫来门外久候的侍卫。
侍卫一股脑冲了进来,长矛在手,指向封应然,逼着他后退。
四皇子见封应然被长矛逼退了一步,这才笑了:“三哥听听话话不就好了,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让弟弟发愁,只能得罪了。”
他见侍卫束手束脚的,仿佛不敢伤了封应然,不由面露恼意思
封应然再是有一半的外族血统,眼眸跟平常人不同,到底是皇家血脉,是当今的三皇子,侍卫有所忌讳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四皇子到底没了耐心,催促道:“都愣着做什么,让三哥乖乖坐下。要是三哥不听话,就只能动武了,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就行。”
侍卫心下发凉,彼此面面相觑,只能咬牙听命。
他们是四皇子身边的侍卫,若是失败了,谁都活不了,倒不如如今听命行事,回头可能加官进爵,有着从龙之功。
思及此,侍卫顿时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硬生生把封应然又逼退了几步。
眼看就差一点就进阵中,四皇子催着身边的老头儿道:“大师,祭品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该着手开始了?”
老头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跟双手完全不一样的面容。满头白发,一张脸却年轻如弱冠男子,皮肤白皙,一双眼却有着不是这个岁数该有的沧桑和深沉,他目光阴霾地看了四皇子一眼,张口道:“四殿下不必心急,老夫答应娘娘的事绝不会食言。”
若非惠妃的母族对他有恩,自己是绝不会听从这么个黄毛小子行事的。
四皇子心下懊恼,这个老头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内。等事成之后,自己也绝不会让他轻易离开就是了。
想到惠妃接下来的布置,他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那就有劳大师了,毕竟此事只能胜不能败。”
要是摆了,他们二人谁都逃不掉,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老头冷哼一声,目光转向阵中,只等着封应然一进斩龙阵,自己就开启阵法。
任何人进去,除了死人,不然是绝对出不来的。
就差一步,他就能功成身退,再不用被一个黄毛小子指手画脚。
想到自己的家族与雪家起名,到头来却是这些娘们依附皇家,得了一个山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反倒他们几代人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还得担心仇家找上门来,过得兢兢战战,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事成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