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想着庵中斋饭未必合口,早就煲了羹暖在蒸笼中。知道她们二人皆是没用过午饭,就立即让人盛了两碗送来。
罐煨山鸡丝燕窝被盛在斗彩莲花瓷碗,上头冒着氤氲白气。袖袖早被这四溢的香味挑得顾不上其它,蒙头吃了起来。
苏妈妈道:“还以为小姐要晚些回来,这午后才叫人才在屋子里洒了水,这会还没全干。”
屋里头的窗子全都敞开着,有清凉的风轻轻穿过。寻仙搁下碗,“我们在外头走了好些路,现在坐在吹风正觉得凉快。”她透过窗子朝着外头看了眼,问道:“苏妈妈你瞧见外头来蜂子了吗?”
苏妈妈回道:“这月份,哪来什么蜂子?”
寻仙却将先前在老太太那见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苏妈妈听罢追问着道:“小姐怎去老太太那了?”
“光天化日下又能出什么事。”寻仙简短的说了一句,又道:“苏妈妈传个信去给徐老头,让他帮我查个婆子,才被赶出府。”她又将那婆子的面貌如何描述了番。苏妈妈一一谨记在心。
寻仙交待完这事,又问:“那喜婆呢?这两日还关着?”
苏妈妈先前才去那屋看过,“能吃能喝着,也不像先前那样哭闹不止了。”
寻仙听了沉默不语,她原先想用喜婆诱出楚云中,可崔绪却早有另一番计划。思量一番,她决定将自己原先的想法先压着不办。“不必关着了,放她出来吧。”
苏妈妈迟疑,“这……引录那丫头还没找到金林嫂,不见得那喜婆就老实交代了一切,小姐真要这时就放了那婆子?”
“恩。”寻仙声音出奇的低,低下头将余下碗中的羹喝了干净。
袖袖早就喝完,捧着空空如也舔着唇,意犹未尽。寻仙道:“没吃饱就再去盛一碗去。”袖袖还未等话音落地就欢喜的跑了出去。
屋内只余下苏妈妈同寻仙二人。寻仙抬起头时,见她神情柔软的望着自己。“苏妈妈,你是三房的老人,那我娘先前那些事情,你知道多少?”
苏妈妈愣了下,“老奴是在三太太过门后才被指派了去伺候的,三太太进府的时候并没有带贴身的丫鬟来。后来房里头伺候的,都是原先三老爷亲自去外头挑来。”
“那就是说……我娘进府之前的事情,没人知道是吗?”寻仙问道。
苏妈妈小心的点了下头,又回想了下脑中早已沉淀了的旧事,肯定了起来:“太太以前很少说过去的时候,老奴也从未见过外头来过太太的娘家亲眷和故人。”
这样说来,从苏妈妈这找不到半点当年她娘和那柏老王爷有什么关系的信息了。那……谁才知道那些事情?寻仙单手支着头,徐徐摇着团扇驱热。衣袖随着动作而稍稍有些下滑,露出手腕间一段皓白细腻的肌肤,不值堪堪一握。
到底尤氏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难道自己的身世真有可疑?
寻仙略显迟钝的摇了摇头,暂将这事情从心中压了下去,不去细想。她抬头对着苏妈妈半娇半笑道:“想起旧事,就想起了苏妈妈在我小时候常做的黄金糕。”
苏妈妈见她眉目间郁结消散,悬着的心也敞亮了起来,“做来也极方便的,小姐等着,老奴这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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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
? 转眼已至五月下旬,浓绿红稀,香染幽径。多日连续晴天白云,正好晒书。枕云院里头有一间屋子当初是方重青专程用来藏书的。屋子早被上了锁,多年不曾开启。
寻仙亲自将里头藏着几架子书逐一清点过目了,再交由袖袖几个丫鬟拿到庭中去晒。只是这屋中各处都落了许多积灰,又几经潮湿,入鼻都是呛人的霉味。
几人收拾了一晌午,才勉强将小半的书清点了出去。
苏妈妈担心着寻仙的身子,几回来催着回去休息。寻仙看了眼剩余这些,心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就叫人暂先闭了这屋子,等明日自己再来点算。
那苏妈妈早在檐下摆了几张小竹椅,又取了放凉了的梅子汤来。让寻仙去换了衣裳净过手才将这酸酸的梅子汤递了过去。这汤早就放凉了,苏妈妈细致又去拿了井水镇着。虽然还未到开冰库取冰的时候,可这滋味却也相差不远。
寻仙一口气喝了两碗,继而翻动着团扇把玩。
而院中一派忙碌热闹,平整的地面都平铺满了书,又有许多是受了潮发了霉的,翻动起来要格外小心。寻仙难得这闲暇,只觉得时光静谧,不扰于心。
她心中舒畅,就将身子倚靠着自己背后的靠背,整个人都显得娇懒了起来。才做了没多久,就看见从外头来了一人转了进来。那人进了院子,径直到了寻仙面前恭恭敬敬的做了一礼道:“小姐,我找到那金林嫂了。”
来人正是引录,这些时日都在打探原先跟着楚云中的那金林嫂的下落,又这样毒辣的太阳在外头,面上被晒得通红。寻仙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道,笑着柔声道:“不急,你先坐下来歇会。”
寻仙低下头,伸手在旁边的小案上舀出了一碗酸梅汤递了过去。
引录原有迟疑想要推辞,可再看方寻仙那眼眸漆黑好似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底下头,道了一声:“多谢小姐。”就将那碗梅子汤接过几口喝尽。原本方寻仙是要让她坐下的,可引录谨守规矩不肯。等将这梅子汤喝了下去,她才刚要斟酌着开口,就听方寻仙又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引录急忙摇头。她连日追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