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风目视前方的同时, 时不时会伸手去碰碰钟意垂在大衣外的左手,看他是冷是热。
这孩子从没跑过路演,过去十来天把他累得够呛, 那小脸都r_ou_眼可见的瘦了。
其实在宁州过年,是沈西风跟制片商强要的安排, 钟意没在外地过过年, 虽然宁州没他的亲戚了, 但沈西风会给他家的温暖。
这是钟意,是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心头宝,能给的不能给的,他都要给,决不能再让他受一丝委屈了。
从知道钟意的身世后,沈西风就一直在想怎么安顿钟意的n_ain_ai和姑姑;等到高考后,自己似乎有了身份去做这事,便在跑通告的间隙里抽了一天,专程去了趟钟家镇。
这次一是带钟意回老家,二也是想看看当初的要求是否已经落实了。
天气虽不好,但地面却是一路通畅,不到下午四点,他们就到了钟家镇大门口。
沈西风叫醒了钟意,两人同撑一把伞,踩着簌簌而下的雪片往镇子里走。
过年了,镇子比平日热闹了许多,返乡的青壮年,带着在外地生下的宝宝,都回了老家。
家家户户拉起了彩灯,贴上春联,各种饭菜香味弥散在空气里,混合着几丝□□味,那是年的味道。
半人高的孩子,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像花花绿绿的小雪球,滚来滚去的在行人脚底下穿梭。
那把伞不大,沈西风便揽着钟意的肩前行,一路上边拉着他避开这些移动的雪球,边给他说笑话。
“看到红瓦红灯笼的那家了吗?他家的二小子跟我打过架,被我揍掉了两颗门牙!”
钟意略感诧异地看了眼沈西风,“没看出来啊,你还这么暴力?”
“那是我平时都让着你。”沈西风笑得很谦虚:“我从小到大虽然没打过几场架,但次次都是我赢好吧。嗯,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打架?”
钟意弯了弯唇角,回道:“打架嘛,肯定是让你不爽了。你都不爽了,那肯定是对方的错了,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沈西风挑眉‘嗯’了一声,眯起眼很是满意:“你这护短护得很有水平啊!想不到我们的学神大人,也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
钟意抿着唇没再接话,目光遥遥落在南面的三棵杏树上。
等两人走到那院落前,沈西风四处看了看,忽然问:“当年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初次见面的?”
钟意一愣,也回身看了看。
记忆里的江南春雨扑面而来,他似乎还能闻到那天豌豆荚散出的清香,听到n_ain_ai叫‘意意’的声音。
“就是这里。”
钟意指着石板路上的凹槽:“豌豆船就是顺着这些小渠飘走的。”
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沈西风,眼神里带了点让人不忍直视的轻愁。
沈西风把伞往下滑了滑,挡住两人,凑过去飞速啄了下钟意的眼皮,微笑道:“那时候没好好跟你打招呼,可惜了。现在正式地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西风,今年十八岁,爱好,钟意。”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自小院门口传来,语气里带着些犹豫:“是钟意吗?”
两人齐齐转过身,就看见钟意的姑姑穿着大红羽绒服,急匆匆地从院里走了出来。
“呀,真的是小意!”
她激动地一拍大腿,声音也高了几分:“你不是说这个寒假没时间回家吗?要不是你哥哥看见有人站在门口,我们都不知道你回来了!这位是……”
姑姑想伸手去拉钟意,突然察觉到旁边还有个沈西风,顿时一愣。
“这是我同学,他家……他家也在这边,跟我一起回老家看看的。”钟意忙解释道。
“同学好,同学好。来来来,一起进来!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多冷啊!快进来暖暖!”
姑姑一手一个地往院子里拉,沈西风忙伸手扶着姑姑,笑着微微一鞠躬:“打扰您了。”
“什么话!我们小意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呢!”
姑姑脸上带着喜气,刚跨进院子,就拉着钟意看看这儿瞧瞧那儿的。
“去年下半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镇上说政府要改造旧房,选了我们的房子做试点,把几间屋子都给我们翻修了一下。你看那屋顶上的油毛毡全给我们换了新的,现在下雨再也不会漏水了。
“还有厨房的烟道,也给我们改了,装了最新的抽油烟机,炒菜真是一点油烟都闻不到了!”
说着,三人走进堂屋,钟意的堂哥拉了两双棉质拖鞋过来,让他们换上,钟意这才注意到,屋里居然换了木地板。
“看看,还给我们铺了地暖!我们镇上哪有人铺过地暖,撬地砖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们想干嘛呢!换上地暖后,这个冬天,你n_ain_ai再也没叫过腿疼了!”
“n_ain_ai在屋里吗?”
屋里的地暖开得足,钟意一进门就脱了大衣,沈西风顺手接了,跟自己的一起放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