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叫各位阁老前来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朱佑樘笑呵呵地放下茶杯对三位阁老道,“太子之前要人弄到一批从洋人那里弄来的杂粮,年前已经培育出了不少种子,据说那些作物的产量都很高,而且在贫瘠之地也能生长,所以朕想和阁老们商量看看,要不要在京城附近和现在饥荒严重的几个府试种一些?”
“新的农作物?”
“皇上,都有些什么呀?”
三位阁老都一脸迷惑,他们倒是隐约听说过这个事情,说是去年有段时间太子曾经在京城附近找人种过一些怪模怪样的作物,不过他们却都没关心过具体内容。每天c,ao心朝政和太子的功课就够他们这些老骨头忙到腿软了,哪里还有时间关心那些。
“若是真有那么神奇的作物,那么推广开来倒是大明百姓之福了!”李东阳眯着眼睛,抓着刚留出来的小胡子沉吟道。
“哈哈,确实是很神奇呢!”朱佑樘开心地大笑着道,“皇儿弄的那些怪异的食物已经有些送到宫里来了,不过宫里厨子还都不知道要怎么吃呢!朕在想要不要找人去找个传教士来问问!”
听他说得神奇,阁老们不由得都动了心,也想见识一翻。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一阵喧哗从殿外传来。
“报,皇上,边关急报!”
“宣!”朱佑樘腾地一下起身,连忙道,刹时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进来的是个身着锦衣卫统领服饰的男人,他一进来就连忙行礼,不等朱佑樘吩咐立刻倒豆子般大声道,“皇上,鞑子上万骑兵绕过宣府直袭二里半、五里铺以及j-i鸣驿等城镇,那一带昨夜狼烟四起,消息传递出来时已经确定太子与百来亲兵被困j-i鸣驿城中!”说完,他大气都不敢出的低着头,等候皇上的怒火。
“岂有此理,宣府总兵在干些什么!”果然一声清脆的拍击声响起,朱佑樘已经冷着脸拍案而起,他气恼地道,“该死,他们怎么会让鞑子绕过宣府那道防线的!若是因为他们让太子受了伤,哼……”
皇上的震怒让殿内立刻安静下来,众人低着头都不吭声,满室只听得到茶杯盖子“哐啷哐啷”被震得做响的声音。
那名来报信的锦衣卫不敢接口,但是面容上到是略带委屈,那一带面积辽阔又多沙漠戈壁,守兵都以步兵为主,主要是靠城墙来防守,怎么可能完全防范得了全是骑兵的鞑子部队。
“那些亲兵们都在干什么,怎么太子身边只有百来人?”朱佑樘突然眼光一冷,扫向那名锦衣卫,“边关战况危险,朕曾经下过旨给华阳许泰他们,不准亲兵部队离开太子超过五里距离,并且起码要保证两千人以上的守备力量在太子旁边。做不到这两点,即使是太子自己的命令也可以抗旨不遵,他们是怎么给朕办事的!”
“回禀皇上,太子将四千亲兵与八位公公留在宣府,确实是带着两千亲兵离开的!”那锦衣卫硬着头皮解释道,“据说是太子让跟随的两千亲兵化整为零先进了j-i鸣山找什么东西,他自己带着百来人先进了驿城休息,这才出了意外!”看着皇上越来越冷的目光,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谁也没想到鞑子会趁吃饭的时候突然围城呢!”
“太子要他们进山,他们就去吗?也不知道动动脑筋,不知道太子的安危才是第一吗?这些人……这些人……”朱佑樘气得来回踱步,想到儿子让人进山找东西肯定是为了自己,不由得更加烦躁,“若是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哼……”
在场说得上话的人里面唯有萧敬去过j-i鸣驿,他张了张嘴想说j-i鸣山最多离驿城不过四里,亲兵们其实并没有违背命令,可是看着皇上满气愤的脸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皇上,太子千金之躯本就不应该轻易赴险,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也只能等接下来的战报了!”谢迁性子耿直见殿内的气氛由于朱佑樘的情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于是拱手道,“殿下身为大明太子,本就不该过于偏爱骑s,he,臣等有请皇上,他日太子平安回京时能训诫太子专心于书本!”
“迂腐!我大明江山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太子喜练骑s,he是‘克诘戎兵,张皇六师’之举,安不忘危,这是难得的尚武j-i,ng神,你们不要管他!”一听阁老们居然拿儿子爱好骑s,he的事情说事,朱佑樘立刻皱眉道,这些老古板的文臣果然看不得照儿喜武厌文,明明儿子都已经努力在两方面都做得很出色了,他们居然还有不满,哼!
听他这么说,三位阁老无奈地对视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文士,自然知道‘克诘戎兵,张皇六师’这两句的出处。
朱佑樘引用的这话都是出在《尚书》上,一句在《立政篇》,原文是“其克诘尔戎兵”,“诘”是治的意思,“克诘戎兵”就是“训练好你的军队”;而另一句话在《康王之诰篇》,“张皇六师”就的“张皇”是“大”的意思,“六师”又作“六军”,古代只有天子才拥有六军,这里的意思是“壮大天子的军队”。
都是古代圣人们留下的话,皇上用上这两句,让他们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在告诉他们,朕就是欣赏而且鼓励太子的“尚武j-i,ng神”和“安不忘危”的志向,不需要他们再继续劝说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