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官场上游历过的夏炎并不知那些人的险恶用心。已经备受冷落多时,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对他上了心?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点点监视的成分在里面,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袁渊。
谁都知道这位大将军不买任何人的账,也没什么喜好,却对这位身处冷宫的皇子尤为上心。如果讨好夏炎就可以得到军事支持,何乐而不为呢?在这个敏感时期,就算不能得到军事支持,至少不会与己为敌,也不能让对手有丝毫的余地扳倒自己;就算拉拢不到,监视一下动向也是好的,不是吗?
夏炎皱眉,疑惑地看看颜锡,又把眼神定回到袁渊身上,不解地问:“这……没必要吧,而且跟着我……可能有这顿没下顿,别耽误了人家的前途。”
袁渊一笑,神秘地说:“你仔细看看他,对他没印象吗?”
夏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倒是觉得眉眼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还记得我有一次跟你提起过,我在街上遇到一个流浪汉,并把他带回将军府吗?”袁渊提示着。
好像……有点印象……夏炎记得袁渊说过他在巷子里遇到一个乞讨者,落魄至极却有着不甘、不安于现状的眼神,他说那种眼神实在难得。
“就是这位吗?”夏炎犹豫着开口,“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
袁渊撇了撇嘴角,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挤在了一起,“北方的部落又开始挑衅,皇上命我前去镇压,眼下这个多事之秋,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一个人太危险,留一个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夏炎知道对于袁渊已经决定的事多说也无益,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目光转向那边的梨树,看得出神……
袁渊小声对颜锡说:“你先回府收拾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过来吧。”
一直没出声的颜锡顺从地应了一句“是”,然后便退下了。
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夏炎脸色微红,低着头,喃喃地问:“今晚……留下吗?”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袁渊出征的前一晚,都会在夏炎这留宿。最开始是夏炎很小的时候,知道他要随父亲出征,害怕他再也回不来的夏炎哭着喊着不让他走,因此还被皇上斥责了一通。等到第二次再出征的时候,夏炎抱着还没长大的梨树静静地哭,甚至偷偷爬到运送粮草的车上想一起去,被袁渊发现后,没等袁渊生气发火,便抱着袁渊就不松手……
似从前一样,夏炎会写字之后,每次袁渊出征前都会亲笔写下平安咒,然后缝进袁渊的上衣,待这些都弄好,袁渊已经睡去。轻轻地躺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单手撑着,看着袁渊俊逸的脸,肆无忌惮。倏地,鬼使神差一样,靠近他的脸颊,在嘴角落下一吻,蜻蜓点水。
抬眼,对上了袁渊满是惊讶的眼。
夏炎慌了。赶忙用被盖住自己,平复已失速的心跳。
袁渊试图扯开被子,却被夏炎攥的死死的。
“夏炎……”试探性地叫,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索性,连人带被一起紧紧地包住,温柔、沙哑又欣喜地说:“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既然你也是这个态度,那我索性挑明……”又夹紧了胳膊,“炎……我喜欢你……”
被子里的夏炎,听到这句话,明显一僵,袁渊一点点地掀开被子,慢慢露出了夏炎的脑袋,搬过他的脸对上自己的,看着夏炎不知是因为闷的还是害羞而通红的脸,向来能文善武的袁大将军竟然也不好意思了。
深呼吸,战场上大敌当前都处事不惊的袁将军,明显带着颤音,底气并不是很足地对夏炎说:“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荒唐,但我总觉得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我……”袁渊顿了顿,表情坚定地说:“夏炎,我喜欢你……”
夏炎不断颤抖的身体,轻颤的睫毛,睁得越来越大的眼睛,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都在表示——他不相信。
“你没想过吗,我都二十七了,就算家里是我当家,但是到现在都未娶妻生子,你真的没想过原因吗?”
他想过吗?他敢想吗?这个从出生起便受到别人无视的皇子,他敢认为这一朝栋梁的将军会喜欢自己吗?更何况……同为男子……
“小炎……”不再多说,行动向来迅速于大脑的袁大将军决定用行动证明。
怜惜地捧起夏炎的脸,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唇边,不似舞剑时的狠绝,软软的唇,在夏炎的唇上流连。
倏地,一直不做声的夏炎张开了嘴,主动伸出自己的舌和他的纠缠,仿佛一吻便可以永远。
第二天清晨,袁渊身着铠甲,手持头盔,看着眼前的夏炎,忍不住吻了他的唇,笑得志得意满:“等我凯旋,我便有了和皇上谈条件的筹码,到时,我定接你出宫。”
夏炎温柔地笑着,一如往昔:“嗯。”
“这把剑留给你,作防身之用。”袁渊将自己的随身佩剑递给了夏炎。
“那怎么行?”武将一般都有一件惯用的、趁手的兵器,这怎么能随便收?
袁大将军又老不正经地凑到夏炎耳边:“让他代替我守着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推开房门,颜锡早已在外候着,袁渊不忘再次交代:“交给你了,不许有任何闪失。”
颜锡双手抱拳,郑重地说“请将军放心。”
带着自信的笑,袁渊的刚毅的背影消失在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