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要嫁?”秦柏依旧纠结在此处,痛苦不已。
“必须嫁。”大长公主痛声道,“原以为,只要祖母有心,能给你姐弟二人寻得良人,得一世康安,却不知如今出此一事,姮文……竟这般命苦。”
韩玹看祖孙二人情绪低落,只得安抚道:“以表姐性情,京中的纨绔子弟怕也看不上,那扎那王若真如传言中是个豪迈之人,有王者之风,说不准和表姐还能情意相投,事至如今,看在那万金的聘礼份上,只求表姐婚后幸福罢。”
长公主叹息一声,却是无话。
秦柏道:“或者……明日皇上若真在大殿上宣召,便由孙儿再替姐姐一回罢了。若是在宫中宣见,祖母可去陈以实情,等姐姐回来再做计较。”
韩玹扭头去看秦柏,见他薄薄的身子立于阴影中,面容莫名苍白,心下竟是一荡:“小柏。”
“去吧去吧,去睡吧。”大长公主愁眉不展,却是左右无法,只催促他们兄弟先去歇息。
二人见她烦躁,便辞了出来,一起回屋。
☆、第33章
两人回了秦柏屋中,哪里能有睡意?各自愁眉难展。韩玹不放心道:“平日里玩玩也罢了,殿前见驾可不是小事,你可是糊涂了。”
秦柏命人退出去关上门子,突然拉了韩玹的手,低声道:“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此事有蹊跷,玹表哥你说,哪有和亲不要公主的?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不过是说笑罢了,谁会当真?和亲本是政事,要了公主为的是同皇室做亲,也算是半个质子之身,他要我姐姐有什么意思,哪里好女孩抓不出一把?”
韩玹道:“我也这么想,只怕苏良同那扎那王有猫腻,可惜皇祖父无人可用,又对苏良宠信有加,任他瞒天过海。”
“如果北关同扎那王有勾结,那才麻烦。”
“恐怕已是被你说准了。”韩玹冷笑,反手握住秦柏使劲捏了捏,低声道:“好了,先不想那些,去睡。”
“我睡不着。”
“听话。”韩玹把秦柏按到床榻上,亲自把炭盆端到榻边,这才和衣坐到他跟前,道,“不管什么原因,都得一步一步往前走,明日还要见驾,赶紧睡觉养好精神,不然到时出了差错,一切都完了。”
秦柏双眸盯着韩玹,却是无话,只看着他不动。
韩玹笑了起来,道:“别看了,表哥陪你。”
“我想起,当年你说,让姐姐做皇后,如今……倒真成了王后了。”秦柏的声音里,莫名带着一股寂寥。
韩玹道:“这便是女子的命。表姐生来豪爽,但愿草原是她的归宿。”
“但愿吧。”秦柏道。
“睡吧,别想了。”韩玹低声道。
“嗯……”
韩玹和衣在小榻上凑合了半宿,天还未亮便又醒了过来,睁开眼,视线便落入了秦柏干净的眸中:“醒了?”
“嗯。”显然秦柏也是刚刚醒来,声音里带着慵懒之意,听着莫名撩人。
两人起身洗漱,一起到院中晨练,韩玹见秦柏舞剑竟是有模有样,不觉赞道:“表弟剑法的确不俗,你小时候就学得比我好。”
“花拳绣腿。”秦柏苦笑道,“你们习武为的是治理家国、征战四方,我……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自年前受伤之后身体一直羸弱,如果不勤以练习,岂不废了?”
韩玹暗暗叹口气,问道:“那次你说能治好,究竟是如何?”
秦柏停下动作,一头是汗,长长喘息着休整,并未作答,却是自顾打量韩玹舞剑,笑道,“玹表哥如今,当真是风采绰然。”
“你又拿表哥取笑呢。”
“哈哈……当年,我右腿自膝盖处彻底断了,那军医接上之后肿了很久,最初痛得不敢走路,后来好了些,方能拄着杖少做些行动,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残了,只能倚着杖一辈子。直到后来你寻了那位神医去……那大夫说我的腿没接好,亏了年纪还小,正是筋骨生长之时,只要重新接骨,过得几年长好了,便能痊愈。”秦柏道。
“重新接骨?”
秦柏笑笑,点头道:“嗯,说了大概你都不能信,当初外祖母坚决不允,怕会害了我,母亲也觉得是在拿我性命开玩笑,最后还是父亲拿的主意,说不能让我一辈子站不起来。父亲亲自把我还没长好的伤腿掰断,那大夫又重新给接了,还拿了好些药喝的敷的浸泡的应有尽有,后来竟真好了起来……如今虽然不能使大力,不能习武,但是平日里行动却已丝毫无碍,多亏了那个神医了。”
韩玹听得惊心动魄,额头兀自冒出冷汗来,看秦柏虽然说得轻巧,却也知道他受了常人所不曾受过的痛楚,不觉唏嘘。
丫头送了汗巾过来,韩玹晨练完,便去接了,见秦柏也来了,伸手给他擦了额上汗水,这才自己擦拭,问那丫头道:“外祖母可有吩咐?”
丫头道:“叫少爷和表少爷过去呢。”
二人收拾妥帖,携手去往大长公主屋中,刚一起用了早膳,圣旨便果真传了来。皇上封秦姮文为郡主,和亲扎那王,宣她殿前见驾。
侯爷夫人几欲再次昏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
良久,秦柏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