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执箫长身玉立,面对那流水飞瀑,先是起了一个低回婉转的音。我琢磨着,我的琴艺自然是远低于大师兄的箫艺的,自然只能给他配乐。便先放轻了琴声,轻轻拨动了灵力凝聚的琴弦。
琴音加入,铮然作响,两器俱是和缓低回,声音悠远。我心神渐渐沉下,凝入其中,心下一片宁静。只感到这箫音渐渐走向热烈,欢快。
这凤求凰本来就是凡人司马相如弹奏来追求卓文君的调子,其间自然含有热烈的求偶之意,本来就走的轻快。于是我指下欢歌,越发是间关莺语,珠玉跳跃,灵泉飞溅,清脆短促。我弹奏到了起兴的地方,遂不再管那谁是主调,放心大胆地任由自己性子弹奏起来。
大师兄忽然转过身,似乎有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也听出了我的琴音有所加强,遂放低了箫音,琴箫之音越发的错落有致,往复交替为主调。
然而我却是隐隐感到这箫音含着几分压抑,莫非是大师兄不甚开心么?我疑惑地想着。
未及多想,我指尖下意识地转向了高昂。洞箫本来就是发音润柔轻细,甘美而幽雅,大师兄要压抑,也是再难接续,自然而然地,也随我一道轻快热烈起来。我灵力发散而出,琴音凝成一条音线,闪烁着青幽的微光,向着对面那流水飞瀑快速飞掠而去。
顿时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砰然而作,飞瀑截断,那磅礴流水受此重击,千万水珠喷溅而出,迎面而来,更如一瀑寒泉扑头盖脸地向我们打来,气势好生迫人。
这这这是什么状况?那音波功难道有这么大威力吗?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啊巴扎黑?
我被这一条音线的威力吓到了,指尖一颤,便出了诡异的一个停顿。大师兄仍旧是淡淡的,只是普普通通地一抬手,我们身前立刻打出了一个结界。所有泉水都打在结界上,又是一阵剧烈的滴答声连成一片。那半透明的结界和打在上面的寒泉水闪烁着晶亮的日光,犹如银星乱蹦,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叫我一时间看痴了。
待天上的水落尽了,空中如同洗过一般,带着一点淡淡的清凉味道,很是沁人。而且在日光折射之下,凝了一道小小的三色虹,色彩也是淡淡的,就在飞瀑和我们之间。我也忍不住沉醉其中,好一会儿,才见它自己渐渐消散了。
大师兄沉默地站着,只是拿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想说什么,或者是他什么也不想说。
“调皮。”大师兄忽然说。
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这原只是我一时兴起,练习音波功这事情,从来没有这么大动静过。只不过想着难得和大师兄合奏,不如试试这音波功有没有改进,谁知道会这么闹腾劲儿?
不过,大师兄原本就是要我和他合奏罢了,我却趁这个机会练习音波功,这事儿干得实在是不厚道。大师兄还如此宽容,帮我挡了这飞瀑的反弹,只是淡淡说了句调皮。若是郁小师兄,估计会是一边任由我被水浇个落汤鸡的样儿,一边嘴欠地骂我傻相。大师兄如此待我,我却如此待大师兄,真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想到这里,不由更加心虚了些,期期艾艾地嗫嚅了两句:“那个……不小心……”
“不错。”大师兄背着身忽然说道。
啊嘞?我有点真傻在了那里,师兄你说人话,我怎么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大师兄你是在夸我吗还是在夸我啊的的确确是在夸我吧……
大师兄转过身,看着我这傻相,皱了皱眉:“不必如此。”
我知道大师兄想要说我们本是师兄妹的不必如此拘谨巴拉巴拉——可是大师兄乃是谪仙一般的人物,我光是看着就要自惭形秽。况且次次要在他面前出洋相,可以说是面子里子那是早就一点都不剩了。我就是面皮似那城墙厚,也不是多么奈摔打的女汉子,叫我怎么在大师兄面前自来熟地胡说乱侃,一副我们师兄妹感情深似海的样儿?
我有些赧然,却忽然听一个慢悠悠,颇有些戏谑意味的声音在亭子外面响起:“绝尘兄,我还以为这散花亭所在,你是从来不告诉别人的呢。怎么和凉玉师妹在这里呢?”
我脖子僵了僵,这不是文师兄又是哪个?
原来,这散花亭还是大师兄和文师兄的隐秘所在吗?我可以说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了此地吗?真的不是大师兄告诉我的你信吗?关键是文师兄信吗?还有文师兄后面那个笑吟吟地挎着一篮子灵花,前不久才刚刚和我使完小性子的暖玉信吗?
说实话吧,如果是毒舌郁小师兄,那不过是几句话可以辩清楚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换成了奇葩文师兄,我可真真是百口莫辩了,更何况后面还跟着一个一时兴起,又屁颠屁颠来找美人大师兄的暖玉。
难不成文师兄要误会我要勾搭大师兄?难不成暖玉要误会我和她抢美人大师兄?天大的误会啊……说实话,就是暖玉口中如花似玉的郁小师兄,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至于才见过几面的大师兄,那是完全没有的事情啊。
我欲哭无泪。
最近出门又忘记看黄历了,我次次中招,却每一次都置之脑后。黄历啊黄历,我今生果真是与你无缘,别了……
大师兄泰然自若地放下了他的洞箫,淡淡看着文师兄。
文师兄也是换下了那身王孙公子标准配置的紫衣绫罗锦袍,改成了我们内门弟子的蓝白道袍,和大师兄样式有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