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长辈的口吻教训,李南舟下意识地就想反唇相讥,不过还没等他组织好词句,窗子哗啦一下被拉开,主人出现在窗前。
鸽棚里瞬间一静,大家都不出声了,连那傲慢的兰州公子也僵硬了那么一下下。
对鸽子们来说,主人始终是一个矛盾而强大的存在。他对他们既驯养,也主宰;既爱护,又剥夺,是以鸽子们对他多多少少都存着一丝敬畏,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了。
这会儿主人探头一看,看见了鸽小七两兄弟,顿时眉花眼笑,每一条眼纹都透出喜悦之情来。
“宝贝儿哎,你们太能干了!”
主人把他们捧在手心里好一番爱抚,他可是担心了一路生怕他们飞不回来,可看他俩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分明是已经喝过水、吃过饭,经过一番休整了!这速度,啧啧啧,看来夺冠有望啊。
李南舟痛苦地在他手心里挣扎。是,他是爱男人,也很享受来自对方的抚摸,可是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爱抚啊。
主人养鸽多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棚里的鸽子多了一只少了一只,每一只身上有什么状况,他一目了然。所以他没有骚扰鸽小七兄弟太久,很快就将他俩放回去,注意力集中到兰州公子身上。
“哎呀,你居然神通广大逃回来了呀。”主人伸手将他捉住,端详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回屋打电话。
这个电话想来就是打给兰州公子逃出来的那一家,跟对方通个气,告诉说鸽子飞回来了。李南舟这时候又有点同情兰州公子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兰州公子被捉住的那一刹那有些悲哀呢。
不知主人和他那位朋友是怎么商量的,大概是这几个月借种也借到了吧,所以兰州公子没有再被送走,而是留了下来。
主人在鸽棚公寓的底楼给他布置了一个很舒适的窝,但同时,也钉了一张铁丝网,如此一来便形成一个简便封闭的囚室,兰州公子被单独地关在了里面。
他一被关起来,雄鸽们平衡了,雌鸽们呢,也一哄而散,安份地过自己的日子去了。鸽棚里和谐得不得了,只有李南舟,到底曾是个人类,看着他每天孤伶伶地待在对面楼下的囚室里,不免就生出一些感性的心绪来。
鸽子天性热爱飞翔。他不知道兰州公子每天看着其他鸽子呼啦啦飞出去而自己却被囚在那方寸之地会有什么感受,但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初见的上午,兰州公子优雅地、傲慢地,带着他的一干姬妾在了望台上晒太阳。或者,那时这只鸽子就已经知道,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自由时光?
出于这种同情,李南舟有事没事便会去铁丝网前转悠转悠,试图勾引他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兰州公子并不理他,很是拿乔。但过了几天,大概是实在闲得无聊闲得难受,终于也肯用眼角瞟瞟鸽小七这只后辈,拿他来练练嘴,打发一下时间。
“少用那种‘你很可怜的’眼光看着我!”
身为冠军鸽的倨傲和矜持使得兰州公子对来自后辈赤裸裸的同情非常恼怒。“你根本不懂,关着我,证明主人很爱我,这种特殊待遇不是你们一般鸽子能享受到的!”
即使当了囚徒他也不忘强调一下自己的地位,可是这种强调到底是对鸽小七的显摆还是想要说服他自己,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鸽小七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他也曾是人类,自然懂得人类的心理。
人类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总是怀着一种占有的心态。如果那是个无知觉的死物或许还没什么,但若是能跑能跳能飞,那人们就不免要将之拘禁起来,金锁玉笼,免得它走失了、飞失了,白白蒙受损失。
象兰州公子这样身价百倍的冠军鸽,怎么能放出去跟普通鸽一样随便飞?万一被鹞子抓去吃了那不是太可惜了么!所以也只好打造个安全的笼子锁起来,别的事不需要他干,只要负责和不同的鸽子*产下下一代就好了。
“可是……你难道不会觉得寂寞?”
刚越狱出来啊,又进了自家的牢笼,看样子还会被这样一直关下去。那这样的生存有什么意思?李南舟不相信他会不向往蓝天。
兰州公子哼一声,拒绝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停了好一会儿才避重就轻地道:“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有鸽子进来陪我的……”
主人这几天总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以他对他的了解,想来肯定又是在思考如何对鸽子进行搭配了。好吧,希望这次进来的雌鸽不会又是只有血统而无美貌,不然他真是提不起什么性趣啊……
这天鸽小七回四楼的时候被鸽小八淡淡地问了。
“你老去找那只鸽子干什么?”
他语气很平淡,也不带一点质问的意思,可不知为什么,鸽小七眨巴眨巴眼,就是从他话里听出一些隐隐约约的不痛快出来,这,莫非是错觉吗?
鸽小七很无辜地道:“我……去取经啊……”
鸽小八一介外星人自然不懂这个典故,扫视他一眼,疑惑中带出微微的不满。“什么?”
“唉,他是咱们的前车之鉴,懂了吗?”
谁让他和鸽小八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外星生物,都不是实打实的正经鸽呢。这千里飞还,途中到底会遇到些什么意外实在是难说得很,如今鸽棚里有长途飞行经验的,大抵也只有兰州公子这么一个了,虽说当年他取得头一名多多少少有点运气的成分,但大部分也还是要靠真本事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