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座位,没有一个观众席位。
但是柏爱的排练厅,明显实在是大手笔。
戚暮放眼看去,凭借目测就至少有300个座位。而在这些座位的前方,是一个离地大约半米的舞台,此时此刻两边的红色帏幕完全拉开,在灯光聚拢的舞台上正坐了近百人。
戚暮稍稍听了一小段旋律便将这首曲子认了出来,他压低声音转首问道:“是在排练柴可夫斯基的《b小调第六交响曲》吗?”
两人抬步进了排练厅后,闵琛顺手将门轻轻带上,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让舞台上的任何人注意到,只有坐在观众席前排的丹尼尔诧异地看向了他们。
“嗯,秋季度的全球巡演打算暂定柴可夫斯基的曲目,目前正在排练第一首。”闵琛带着戚暮径直地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以前乐团也演出过一次这首《第六》,所以还是很熟悉的。”
戚暮闻言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柏林爱乐乐团真是非常热衷于包豪斯极简主义风格,这座排练厅并不像维也纳的很多音乐厅那样金碧辉煌,反而以黑白两色为主,仿佛是钢琴的黑白两键,用流畅弯曲的线条表达出音乐流动着的美感。
而在这样的排练厅中,连座椅也是最简约的样式。在那干净的白色中,戚暮其实第一眼就看见了唯一坐着的丹尼尔了,但是令他讶异的是,闵琛竟然带着他直接绕过了不停挥手、满脸笑容的丹尼尔,而是走到了再后两排的位子上坐下。
丹尼尔:“……”
戚暮:“……”
似乎察觉到了青年的困惑,闵琛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一边低压声音道:“这个座位是全场音响效果最好的位置,虽然现在只是排练,但克多里也会带领乐团进行演奏,坐在这里听是最好的。”
戚暮:“……真的?”
闵琛面色冷静地颔首:“真的。”
戚暮不由蹙了眉头:“那丹尼尔为什么坐得那么近?”……一般来说不应该坐在这里吗?
闵琛轻轻抬眸扫了不远处的丹尼尔一眼,回答道:“他眼神不好,看错位子了。”
戚暮:“……”
丹尼尔:“……”拜托,他都听到了好吗!
舞台上,克多里正站在全乐团的前方,带领整个柏爱进行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第二乐章的排练。作为乐团首席,在指挥不在的情况下,克多里就担任了引导乐团的任务。而很显然,这个任务他完成得很好。
所以当当戚暮听到那低柔轻缓的旋律时,也是不由地闭上了双眼,仿佛沉浸在了这首低沉悲伤的曲子中。
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是一段温柔的慢板,节奏很是舒缓,但是却不像《小夜曲》那般愉悦舒适,反倒带了些悲伤压抑。
听着这样娓娓动人的旋律,戚暮也不由为那音乐中的悲沉而拧紧了眉头。他听得出来这首曲目现在确实离柏爱的舞台水准差了一丝,但是基本上已经可以作为正常乐团登台演奏的表演了。
这就是柏爱的水平,刚刚才排练一首曲子不过几天,甚至是在由首席小提琴手指挥、而非正式指挥引导的情况下,也能演奏出一流水平的旋律。
当然,在第二乐章临近结束的时候,戚暮也听出定音鼓的节奏似乎漏了一拍,大提琴组里有个人错了一个音。这种小错误还在戚暮能够理解的范围内,因此他也就暂时忽视了。
等到最后一个音结束时,戚暮不由地鼓起了掌,给舞台上的乐手们送去尊重和鼓励。
忽然听到观众席下传来掌声,刚刚将琴弓从琴弦上挪开的克多里微微一愣,再低头看去,一下子便见到了一个形容昳丽的黑发青年。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小天使”这个名字,没等克多里反应过来,他身边的柏爱成员们倒是炸开锅了——
“天哪!小天使?!”
“哦,上帝啊,安吉尔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我昨天还在和麦肯说小天使很久没有打指挥电话了,怎么小天使今天就出现了?!”
……
克多里无奈地摇摇头,在心里默默想到:你们就没想过,你们的安吉尔来了是没错,可是……到底是谁带他来到这儿的吗?
果然,不过片刻——
“哦我的天那,小天使旁边那是……指挥回来了!”
“上帝,你一定是和我开玩笑了,丹尼尔不是说指挥请了两天的假期吗?”
“就是啊,说好的明天正式回来呢……”
……
排练厅原本为了让观众听到更好的音响效果,其建筑材料和弧形设计就是为了传声而刻意建造的,再加上戚暮极好的耳力,他很容易地就将这些或是激动或是抱怨的声音收入耳中。
戚暮甚至不由怀疑地想到:有的人说德语,有的人说英语,还有的人说法语……这到底是怎么交流的?
当然,戚暮并不知道,当柏爱的成员们看到他们的恶魔指挥时,甭管什么通用语言了,先用家乡话暗自骂一顿再说。光说其他语种还不行,必须得带上方言口音,越偏僻越好。
曾经有个新来的成员实在被闵琛训得够呛,他抱怨地用阿尔巴尼亚语嘟囔了一句“我下辈子都不想再来柏爱了”后,闵琛竟然倏地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样用阿尔巴尼亚语回了一句:“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作为一个指挥,闵琛无疑是非常有才华的,至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