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戴天之愤!”
这么一番话说完,众人一个个瞪着眼睛发呆,渐渐醒悟过来。这时,魏尚书带着的那个男仆又走出来,带来一些简单的吃食分给众人。大伙儿分着吃完,脸上又渐渐恢复了精神。韩琅却嚼着干粮渐渐走了神,视线扫来扫去,最后狐疑地打量了魏尚书一眼,却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怎么,噎着了?”贺一九笑问他,“用不用给你顺顺气?”
说着就往他身上蹭,韩琅挤出个笑来,把他推开:“滚边儿去。”
两人随时随地都能打情骂俏,他们自己早习惯了,于左书却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本要给两人递水,现在胳膊悬在半空,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咚咚”的巨响,惊得他手没握稳,盘子砰然坠地。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外面犹如滚雷一样的鼓声,狭小的密室在如此巨响的震颤中,犹如筛糠一般猛烈的抖动着。墙上簌簌掉下泥灰,天花板也变得不安稳,屋里的灯烛闪了闪,越来越暗,还好于左书一个箭步上去用手拢住,才让这脆弱的烛火幸免于难。
贺一九第一个反应过来:“是迎军入城的鸣鼓礼!”
屋里顿时纷纷响起议论:“迎军入城,怎么回事?”“没听说叛军要驻扎在此啊?”“安平一个小县城,为何来这里?”
“糟了!”韩琅浑身一震,接着立刻起身,直接冲出屋外查看。贺一九紧随其后,于左书也跟了出来,三个人挤在道观里向外望去,只见城门大敞,整齐列队的兵士正在鱼贯而入。
韩琅断然道:“不能再拖了,必须撤离。”
于左书有些犹豫:“可补给明日才……”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和城外的友方里应外合,借助清晨运输补给的机会逃出城外。不等韩琅解释,贺一九就道:“你是傻子不成?叛军入城,别说什么粮草车了,你就是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于左书打了个寒战,立刻道:“我知道了,我去和魏大人商量。”
“我们出去看看。”
说罢,贺一九同韩琅使了个眼色,韩琅立刻施了一个幻身咒,和对方一起猫着腰溜出道观。叛军进城,这是何等恐怖的景象,可他们为何要来此地,莫非瞅准了有大批逃亡官员聚集在此,专程来赶尽杀绝?
极有可能。
但韩琅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始终挥之不去。他暗暗觉得,这支军队驻扎在此处,恐怕和他和贺一九……不无关系。
街上比想象中还乱,原来安平狭小,叛军安顿不下,索性驱逐平民百姓,强行逼他们迁出屋子,赶至城外。四处都是哭喊和惊叫,不少叛军手里抓着银两和值钱财物,显然都是从居民家中抢出来的,若是居民胆敢反抗,必将遭到一顿惨不忍睹的毒打,最后被弃尸街头。
到处都是一片惨象,平民百姓只能拖儿带女往城外跑,什么都顾不得取。韩琅和贺一九迎着人群快步走去,耳边充斥着哀求哭泣和辱骂,人群鱼贯从他们身边逃出,不时重重地撞到他们的身子。幻身咒的作用还在,没人能看到他们,但他们却能看到每一个人。整座镇子几乎都在大声喊叫,声音混杂在一起以至于什么都听不分明,他们只觉得一片嘈杂的声音山一样地压过来,压得他们完全喘不过气来。
天空中的黑云始终没有散去,北风呜呜地哭号,吹来一阵阵浓重寒意。两人向前走着,避开无数阻拦的身子,挥舞的兵器,犹如逆流而上的鱼。韩琅死死握着腰间的凤不言,只觉得自己的手抖得如此厉害,剑刃几乎要滑脱手,最后重重摔到地上。
直到某一刻,他猝然停下步子,手起剑落,刺向了最近的叛军。
贺一九来不及拽开他,那名士兵已经仰面倒下去,献血喷泉一样涌出,浸透了他刚抢到手里的包袱。四周人群面面相觑,下一刻竟然爆发般涌上来,对着其余的叛军拳打脚踢。韩琅混在人流中再度连劈数剑,又是三人倒地,给在场百姓杀出了一条血路。
贺一九把他狠狠拽开:“你疯了吗!我们会彻底暴露的!”
“我不知道,但要我再忍下去,我一定会疯!”说着,韩琅用力甩去凤不言上的血迹,转身冲镇民们吼道,“你们快跑!趁现在!”
“是韩大人!”
“韩县尉!”
有人认出他来了,场面一度混乱,直到更多的叛军涌来,人群才向四面八方散开。叛军犹如用手抓握潺潺流动的河水,抓不住一个人,他们也很快锁定了目标--正在街道正中持剑而立的韩琅,眼眸中早已凶光毕露。
“你回去,”他对贺一九说,“去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他们,带他们撤离,我在这里拖住这帮混球!”
“你这小王八蛋,逞一时之快有个屁用--都疯了得了!”贺一九挡在他身前,用比他还高的声音吼道,“老子也留下来!”
“那谁去通知他们!”
“谁爱去谁去!”
“贺一九你--”韩琅一时语塞,竟然一拳打过去。后者不堪示弱,回过来一拳,揍得韩琅眼冒金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再不回去,咱们全都死在这里!”
“妈的,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乱子!回去就回去,你给老子等着,要是你敢有事,老子操得你哭爹喊娘!”
“真出了事你还操个屁!”
“你管得着么,再废话一句老子现在就把你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