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碧落院,在山上路口的石阶处,薛麟一瞧见人,顿时不乐意了:“不是早走了么。”
余灵荆接过陆沅修丢来的甜粽子,眉开眼笑地凑了去:“我正饿着呢。”
薛麟眼见表堂哥头也不回地跟着人走了,心头酸酸的:“哼,就知道献殷勤!”都辟谷了还送吃的!
这石阶极长,直通山庄入口,余灵荆达到时,蒙着厚重灰尘的朱红色大门大敞,尚未踏入其中,便听到木鱼声与诵经声。
善归坐在一块脏兮兮的地上,一手捏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口里低声念着经文。
他的周身金光环绕,无数梵文加身,尚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端详之气,一派肃穆。
余灵荆本欲上前,不过被陆沅修拦住了:“他在渡魂。”
余灵荆道:“我知晓,但这山庄的魂封了百年,怨气太大,凭他一己之力恐难如登天。”
“各人选择而已,”陆沅修淡淡道,随即皱了皱眉,捏上余灵荆的手:“怎么这么凉,像块冰一样。”
余灵荆也说不上来,只从进这山庄,便浑身寒毛齐竖,后脊发凉。
“y-in寒气太重,”他晃了晃头,忽而反手握住陆沅修的手,调笑道:“你让我握着,我就不冷了。”
陆沅修垂眸看了他一会,便任由他拉着。
一直在两人后面跟着的薛麟见状,立即上前双手握住余灵荆的另只手:“表堂哥,你早说啊,我帮你捂捂!”
“滚蛋!”余灵荆将手一抽,敲了敲他的脑袋,“一边玩去。”
薛麟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了看余灵荆后,扭头走了。
余灵荆见人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暗自感慨,当年他在纤尘宗,有位长老将他骗到映霞山困了几天几夜,差点把他饿死在里面,后查出那长老是受了薛家指使,事后还美曰其名为了锤炼他,结果被张夺钰一掌震死在悲天柱前。
万万没想到,薛家出了个如此后人,啧,都让他不能动手收拾人了,好气。
沉渊山庄极大,亭台楼榭多不甚数,一群人第一时间冲入个各房间,搜寻里面的诸多珍藏物。
午后之际,天空微暗,下起蒙蒙细雨。
余灵荆停在一片枯败的莲花池前,浑身抖了抖,心底浮起一抹凉意。
百年前此处被清理过一遍,尸体已经移走,但各处还沉淀着暗色斑驳的血迹,狰狞地充斥在山庄内。
莲花池边的石阶上,便留有一连串污黑的血斑,余灵荆盯着,神色有些恍惚。
他好似看到一名狼狈的妇人,在雨夜间跌跌撞撞地逃到此处,脸上染血,惊恐神情,惊吼道:“臣幕!臣幕!我是婉儿!你醒醒,快醒醒!!我们还有忧儿,还有忧儿!!”
然而逐步逼近的黑影,对这女子的哀嚎祈求没有任何反应,他拎起把猩红的大刀,猛地砍了下去,刹那间,血花飞ji-an。
余灵荆猛地后退了步,被陆沅修一把按住肩膀:“怎么了?”
余灵荆晃了晃头:“我看到一些东西,当晚······”
山庄某处忽然传来凄厉的尖叫,余灵荆心神俱震,猛地吐了口血,昏厥过去。
黑夜笼罩的山庄,像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里面的人困在其中······事实也是如此,余灵荆盯着空中闪着青光的结界,用手敲了敲,这是困界,但山庄内其他人一点都未察觉到此界的存在。
他瞧见一锦衣男子急匆匆地行步在走廊间,模样与应解忧有几分相像,他跟了上去。
锦衣男子进了间屋,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争吵声。
之前屋里的人道:“这可是《控魂》第五篇,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怎么可能毁掉,大哥莫不是在说笑。”
锦衣男子道:“这是臭名昭著的恶魂,留着恐有祸端,二弟,你已踏入化神境,我们应家崛起指日可待,你万万不可受其影响!”
那人冷哼了声:“你懂什么,这可是禁术,就算我不练,留在应家也是好事······行了,我才是家主,你没事早去休息,不送。”
里面沉寂片刻,传来一声长叹,锦衣男子面带颓意地走出门。
余灵荆跟着这人,这两人便是应家两兄弟,家主应阎生和应家老大应臣幕。
应臣幕回到自己的房间,夫人王婉儿迎了上来,面带忧色:“可劝动了?我听说那东西引人恶念,万万不可留下。”
“无用,”应臣幕捏紧拳头,猛地砸在桌案上,“他竟然用家主之位压我!”
王婉儿轻声宽慰:“二弟平日不是这般,他可一向敬重你。”
“敬重?”应臣幕低笑了声,带着不知名的意味,“父亲把家主传于他,从此他在应家一手遮天,这些年,我窝囊气也受够了,明明我才是长子,我才是大哥!”
王婉儿一愣:“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个。”
应臣幕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背着光的表情有些y-in冷:“他不顾应家安危,把恶魂留着,迟早招来大祸,这种人,不配作应家家主。”
王婉儿心头一惊:“臣幕,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应臣幕y-in沉着脸,望了她一眼:“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让我当家主了。”
王婉儿还欲相劝,被应臣幕打断:“就算我不争,我们总得为忧儿争吧,难不成以后让他如我一般,过着久居人下的日子!应阎生向来疼爱应鞠,来日必将家主位传给他!届时忧儿哪有立足之地?!”
王婉儿倏地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