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按不下扳机的对吧……杀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赵桓的嘴唇就贴着无情的耳侧,精致得像个娃娃一样的人就在他臂弯里战栗着,“你不过就是那把被冷落为装饰物的手q,枪口曾经无数次地像今天这样对准了那些在你床上为所欲为的人……可是,如果憎恨可以杀人,那他们早就死了千万次了。为什么他们还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呵,你下不了手的。”
无情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恐惧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不怕疼痛,不怕黑暗,不怕失去,不怕阻挡,就这么无畏无惧地走着,他不能回头,因为回头看到的,不是岸,而是座座孤坟。
可今天,他握着冰冷的枪身,枪口就指着仇人的头,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是的,他开不了枪。
不得不承认,赵桓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只有憎恨,是杀不了人的。
那猥琐低沉的男声像一只冰冷的死人的手,从暗处悄悄伸出来,扼住无情的脖子,起初他的呼吸乱作一团,现在他仿佛置身无氧的暗室,竭力汲取着微薄的空气,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声,微弱得像一只小动物的呜咽。
赵桓满意地看到被自己玩弄股掌的猎物惊惧的表情,他贴得很近,近到足以看清无情漂亮的眼睛中缩小的瞳孔、柔嫩的脸颊上战栗的汗毛。
“吧嗒。”
这把枪太重,无情的手指再也握不住它。
最终,手q沿着床边,掉落在床下的绒毯上。
无情绝望地阖上眼睫,最后定格的,是赵桓阴鸷的胜利式笑容。
像噩梦一样,缠绕,再也无法挣脱。
第二天晌午,无情才获得离开王宫的许可,或者说他才有力气走出这个噩梦的地方。
他一开手机,追命冷血的信息差点将手机挤爆,他强撑着一口气一边拖着脚步走,一边回复他们自己一会儿就回去。
顺便,他给顾惜朝发了一条信息。
王宫后门,一个文员模样的男子看样子是刚刚下班,溜达着出了门。
他走到停车场开了自己那辆银色凌志,选了一条最绕远的路,从王宫的后门,开到了王宫正门的广场边上。
无情从王宫正门出来,警卫还亲切地和他打了招呼,目送他消失在熙熙攘攘人流如潮的广场上。
无情拉开车门,几乎是把自己的身体扔到了车上,疲惫地靠坐着不动了。
顾惜朝拉开墨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皱着眉问:“怎么回事?”眼神瞟到他领口处的吻痕,当即怒了:“是赵桓?”
无情无力地挥挥手:“开车,路上说。”
顾惜朝发动车子,银灰色的车子很快隐没在热闹的大道上。
路上车很多,行驶缓慢不说,临近路口还有点堵。
中午的大太阳照着,天气热,大家都走不了各种心烦,但大大小小的汽车只能亦步亦趋地挪着,却听那辆凌志像抽风一样,猛地鸣了一声喇叭,尖锐而刺耳。
遇到这种人,周围汽车的司机一般都是见惯不怪地在心里默默骂一句:“傻x。”
顾惜朝确实发飙了,听完无情对赵桓行为的描述,他恨不得掉头提刀去捅了这个变态,但他掉不了头、手里也没有刀、也捅不了赵桓,只好愤恨地一掌拍在喇叭上。
无情坐在副驾上,倚着座椅,右手撑在车窗边上支着额头,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他微阖着眸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太阳穴,忍着头疼和胃疼的双重折磨,只想赶紧休息一下,可脑子里却不停地思考、回放,根本不受控制。
“所以你要怎么办?”顾惜朝寒着脸。
无情说话有点有气无力,听起来像是叹息:“可能要改变计划了,容我再想想。”
顾惜朝更担忧了:“你这样子不行,再这么压抑下去你就先崩溃了。你现在需要什么都不想,好好休息!”
无情微微睁开眸子,他冷漠地看着窗外的车流,眼前又浮现出昨天那个绝望漫长的夜晚赵桓鬼魅一般的笑,他仿佛又听见他说:“你下不了手。”
抽出一支烟,点燃。
淡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勾出一个凄楚弧度:“我没得选择。敌人已经摆开阵形,我只得应战。”
早知道这一天回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