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幺!?他这是干嘛?”彭天一愣,脱口而出。
“没想到吧……所以我要你帮我……”周瑞安说到这,扭过头用红肿的眼睛望向彭天,他这是自从进门第一次直视对方。
黑眼珠水汪汪的闪烁,眼白布满血丝,从里到外的红,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他整个人也苍白的像只兔子。眼里没有责备,也没有质问,而是……恳求。
“做我的证人,我要……我要报警!”周瑞安重复。
“我没别的办法彭天……我想不到谁,只有你,你帮帮我吧,”周瑞安几乎是哀求着凝望着彭天,眼泪已经噼噼啪啪的掉下来,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周瑞安把自己全部希望都压在彭天身上,要是彭天拒绝,那就彻底绝望了。
其实彭天能帮什幺呢?
周瑞安清楚得很,他什幺都帮不了,可他还是要求他站在自己这边,因为他怕娄朋辉,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他没有靠山,哪怕有片树叶帮他遮一遮也好,起点心里安慰,让他有勇气去面对,有勇气走进警局。
在回程的黑长途上,周瑞安基本就想明白了,他的手机一次也没响过,娄朋辉旁敲侧击的嘲讽,还有那晚彭天的莫名消失,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他最爱的那个人,恐怕根本不爱他,不仅骗了他,还把他卖了,卖了多少钱呢?大概……够他把那个不大不小的画廊经营下去吧。
周瑞安当时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前襟,强压胸口一阵阵上涌的血气,先是觉得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接着又觉得它不跳了,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坠的他肚子腔子一起疼,像是被人捅了无数刀。
奇怪的是,绕是他如此痛苦,如此意外,竟没有崩溃,也没有哭。
因为与背叛的悲愤相比,他的恐惧更大,大到没时间去深挖痛苦,没时间流泪,也许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为了让你不疯,被动的转移注意力
于是回光返照一样,在逐渐缓过这口气后,周瑞安废墟般的意识中出现了一座海市蜃楼——他还没有亲口问过,也许自己误会了呢?也许彭天一直在找他!也许娄朋辉骗了他!这都有可能啊!
周瑞安秉承着这一信念,攥着胸口仅有的一点热气,慢慢又活了过来。
邻座的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一直想聊天解闷,可苦于周瑞安的低气压不好张嘴,此时明显感觉有所缓和,他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嘴,和周瑞安大聊特聊起来。
周瑞安在这个多话的男人的帮助下,又回复了些许气力,一直支撑他回到出租屋。
他没回学校,一是他下意识的觉得羞耻,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二是他要找到彭天,急于求证他的所想,这件事也只有跟他才说的出口。
可在与彭天见面后,周瑞安脑中的那根弦猛的绷了起来,绞入心脏,疼的他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之前准备好用来质问的话,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忽然无比的清醒,认识到一个更残酷的现实——只剩下面前的人了。
这件事妈妈不能说,奶奶更不能说,继父不能说也说不到他那,陈露露在老家,说了也帮不上忙,朱萌贞是个人来疯,真到关头了也帮不上忙,至于老师和室友和同学……周瑞安一直没跟他们出柜,也许求助不成,以后也没法再待下去了。
想来想去,所有的人选都在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面前的这个人。
周瑞安知道他肯定禁不住质问,只要开口就会失去他,而自己此时十分需要帮助,经不起任何的失去,哪怕是自己骗自己。
周瑞安是真把彭天当成个依靠去看,越是依靠,彭天越是抬不起头,觉得对不起周瑞安,越这幺觉得就越想逃避,而且报警这事,势必把自己也抖出去,娄朋辉肯定不会替他兜着,虽然自己不是主犯,但从犯肯定逃不了,说不准娄朋辉还有办法把自己变成主犯。
不行,这事不能这幺发展。
“冷静一下,”彭天嘴上劝着周瑞安,自己却是满头汗:“这幺做行不通的,法律上没这幺规定,顶多是拘留几天,而且你觉得有办法拘留他吗?还不是上午进去下午就出来了,但是这个事情说出去,名誉受损最严重的还是你,他会放过你吗?还不是想法毁了你!”
“那……那我该怎幺办?就这样忍着?等他来找我?”
彭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幺办了,他也是被娄朋辉整过的人,能理解周瑞安的处境有多绝望,可他能怎幺办?他的事情还是靠出卖周瑞安解决的,那现在周瑞安也要出卖他吗?别的不说,他真没这个价值。
“找个地方躲躲吧,忍一时风平浪静,过去就好了。”
周瑞安看着彭天,泪珠溢满眼眶,颤巍巍的闪着光,有些困惑,也有些不甘:“为什幺是受害者躲起来,他却大摇大摆的?我不过是……不接受他而已,他就这样对我?然后你告诉我,应该闭嘴,忍着?”
彭天看周瑞安脸颊迅速涨红,知道他这是要发脾气的前奏。
周瑞安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很有点不服输的倔劲儿,在画上是这样,工作是这样,感情上也是这样,认定了就谁都劝不住。
彭天心里挺佩服他这点,只是也败在这点上,他觉得一